[武俠]护花剑(全本)-23


  

第27章暗助母女

老哥哥听得一呆,接着点点头,拍着巴掌,笑道:“没错,给你喝这样的好酒,当真是浪费,好,老哥哥就和你说吧,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李帮主他们不出三天,都会到这里来了。”

丁少秋听得不信的道:“老哥哥,你没骗我吧?”

老哥哥脸色一正,说道:“老哥哥是你老哥哥,你是老哥哥的小兄弟,我怎么会骗你?这是昨天我在这里喝酒的时候听到的,一个说:「这地方果然最好也没有了,不但地点适中,附近也没有居民最是隐秘不过。」另一个道:「只要老哥把一行人带到这里,咱们长老自会请帮主父女一起来的。」

第一个说话的又道:「一定,一定,只不知李帮主几时可到?」另一个道:「三天后傍晚。」那时喝酒的人很多,老哥哥也只是随便听了几句,方才经你一说,就想起这两个人的对话,只怕大有蹊跷。”

丁少秋道:“有什么蹊跷呢?”

“嗯,这就是你小小年纪,经验不足之处了。”老哥哥喝了口酒,续道:“柯大成要把艾氏母女赶跑,就是为了丐帮要在这里办事,这两人互相保证,一个负责把一行人带到这里来,一个也负责由丐帮中一名长者把帮主父女请来,这其中,不是另有阴谋还会有什么好事?”

丁少秋忽然想自己曾在方城面馆中听到古灵子和矮财神拜天赐两人的谈话,古灵子曾说:“那就正好,你只要把东西往易婆子身上一放,一切事儿都由她承担,你老哥和柯长老就名正言顺的接掌了一门、一帮,大伙谁不心服口服?”矮财神连连点头道:“门主此计大妙,兄弟就遵照你老指示行事。”

想到这里,不觉抬头望着老哥哥道:“小弟在方城面馆曾听到古灵子和矮财神两人密谈,很可能和此事有关。”

老哥哥道:“你说出来听听?”丁少秋就把两人说的话说了出来,还把自己出了面馆古灵子还一路跟了下来的事,详细说了一遍;

老哥哥口中晤了一声,手掌在桌上一拍,说道:“那就不错了,他们果然是想在这里做一件大事,这一来,老哥哥想在这里住上几天,只怕也不行了,哦,还有你的马匹也是累赘……”

他忽然好似想出了主意,手掌在空中划了个圈,接着道:“这样吧,咱们明天就离开这里,你那牲口,正好派上用场,替老哥哥运两缸酒没问题吧?”

丁少秋问道:“老哥哥,你不是说李帮主两天后会来吗,怎么我们要走了呢?”

老哥哥道:“丐帮的人在这里有事,咱们怎能住在这里?咱们明天如果不走远一点,岂不引人注意?只要在正日赶来就是了。”

丁少秋不解的道:“正日?”

老哥哥笑道:“就是两天后的黄昏之后咯。”

丁少秋道:“那么我们要到那里去呢?”

老哥哥道:“你不用多问,跟着老哥哥走就好。”说话之时,右手拿走酒壶,斟了斟,一壶酒已经喝完,这就站起身道:“时间不早,进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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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哥哥早就把两个酒缸捆在马上,一路北行。丁少秋问道:“老哥哥我们究竟要到那里去?”

老哥哥笑道:“你不用多问,很快就会到了,这两天,咱们最好不能让柯家庄的人看到,也不能和丐帮的人照面,所以要找个没有人去的地方落脚,对不?老哥哥就是要带你到那里去。”

丁少秋道:“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老哥哥又道:“凭咱们老兄弟两个,其实就是住到柯家庄去,也保证没有人会发现,但你这匹牲口,没地方放,所以只好多走几里路了。”他口中虽说几里路,事实上却足足走了六十几里,才算到了地头,但这区区六十里路程,在他们两人来说,也不过是一顿多饭的光景而已。

古城,只是一个小镇,镇上只有一条里许长的大街。白云底,还在镇西一座小山脚下,古木阴沉,小径苔重。这是一座私人的庵堂,平日没有香客,庵中只有一个老尼和一个佛婆。现在老哥哥领着如秋就是往白云庵来的。他们到了门口,丁少秋不由一怔道:“老哥哥,这是尼姑庵。”

老哥哥拢住马头,说道:“白云庵本来就是尼姑庵,这有什么值得稀奇的?”

丁少秋道:“我们来向尼姑庵借宿,会不会不妥当?”

老哥哥嘻的笑道:“妥当得很,这里并没有花不溜丢的小尼姑,你怕什么?快过去敲门,就说老哥哥来了。”

丁少秋只得说道:“好吧。”举步走上石阶,在中间两扇山门敲了几下。

只听里面响起一个又娇又脆的女子声音道:“来了。”

老哥哥耸耸肩,轻咳道:“老尼姑几时收了徒弟?怎么会有小尼姑了?”

这时最左边的一扇黑漆长门呀然开启,只见一个身穿青布长衫,胸前垂着两条乌油油长辫,肌肤如雪的绝色少女迎了出来。丁少秋目光和她一对,心头不期微微一怔,这一对清灵如水,流动欲语的明眸,自己好像在那里见过,现在又看到了。

青衣少女被他目光灼灼的盯着直瞧,不禁粉腮一红,微有怒意,问道:“你是谁?”

丁少秋直到此时才如梦初醒,口中唤了一声,歉然道:“对不起,请姑娘进去跟庵主通报一声,就说老哥哥来了。”

青衣少女冷声道:“你等一等。”

丁少秋忙道:“多谢姑娘。”青衣少女没有说话,砰的一声关起山门,往里行去。

老哥哥叫道:“小兄弟,怎么吃了闭门羹?”

丁少秋道:“小弟也不知道。”

老哥哥嘻的笑道:“老哥哥知道,一定是这个小尼姑长得很标致,你盯着人家直瞧,把小尼姑瞧得害怕起来,才会给你吃闭门羹的。”

过不一会,左首边门再次开启,青衣少女道:“庵主请你们进去。”

丁少秋说了声:“多谢。”跨进山门,又去打开中间两扇长门。

老哥哥拢着马头,把装着两缸酒的马匹从大门中牵入。只见一个身穿缁衣的老尼急步迎了出来,双手合十,连连躬身道:“阿弥陀佛,晚辈没想到孙老人家侠驾会光临小庵,晚辈迎驾来迟,诸多失礼,还望你老恕罪。”

“唉,你这是做什么,真跟你师父越来越像了。”老哥哥一手拢着马头,续道:“这些话,老哥哥不知听你师父说过多少次,我叫她叫我老哥哥,她死都不肯,现在你又是这样,你们真是要把我老哥哥诅咒死了才甘心,这次我和小兄弟是想在这里住上两天,所以自己带了两缸酒来,你不会嫌我酒气冲坏了我佛如来佛门的清净吧?”

缎衣老尼连连合十道:“你老人家平时请都请不到,光临小庵,晚辈欢迎都来不及。”

“那就好。”老哥哥耸耸肩,朝丁少秋含笑道:“现在老哥哥这两缸酒可以堂而皇之的拿进去了,哦,来,来,小兄弟,老哥哥给你们引见,这位就是这里的庵主无尘师太,唔,你是我小兄弟,叫她一声老大姐好了,如果要照你师父排来,就要叫她一声师叔了,反正你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接着回头朝无尘师太笑道:“我这个小兄弟来头可大呢,他是武功门丁南屏的孙儿、白鹤门松阳子的徒弟、崆峒乙清子老哥哥的记名弟子、护花门的继承人、华山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丁少秋。”一面又道:“小兄弟到了这里,还不把你劳什子的面具拿下来?”

丁少秋依言揭下面具,朝无尘师太,躬身一礼道:“晚辈丁少秋拜见师叔。”他这一取下面具,登时从一个平庸得貌不惊人的中年汉子,一变而为唇红齿白、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

“不,不。”无尘师太慌忙双手合十,说道:“这称呼贫尼万万不敢,你是孙老人家的小兄弟,又是乙清老前辈的寄名弟子,叫贫尼一声师姐,已经是贫尼沾了光,如何能叫师叔呢?岂不折杀贫尼?”

老哥哥道:“那就叫她师姐吧,反正叫什么都是一样。”

丁少秋不知道各大门派遇上同辈的人,都以师兄弟相称,只得改口朝无尘师太叫了声:“师姐。”

那青衣少女听老哥哥说:“这人是武功门丁南屏的孙子、白鹤门松阳子的门人,又是崆峒乙清子的记名弟子、护花门的继承人、华山派第二十五代掌门人。”这许多头衔,但看他却貌不惊人,并不见得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在此时,老哥哥要丁少秋取下面具来,这下呈现在眼前的他,竟是如此英俊,如此年少,一时之间,但觉心头有如鹿撞,脸上乍然热烘烘的飞起两朵红云,连耳根也烫热得像是火烤一般。

无尘师太合十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孙老人家请到里面奉茶。”老哥哥从马背上取下两缸酒,双手一左一右抱着要走。

丁少秋伸手道:“老哥哥,让小弟帮你拿吧。”

“啊,不、不。”老哥哥把酒缸饱得紧紧的,一面说道:“这是我的粮食,我自己拿着比较放心。”丁少秋知道他的脾气,只得由他。

无尘师太走在前面领路,绕过大殿,从左侧一条长廊,通过月洞门,来至一个小院落,这里有一排三间房舍,中间是客堂。无尘师太合十道:“你老请看,这里是客堂,左右各有一间房,二位就住在这里可好?”

“好极。”老哥哥放下酒缸,探头探脑看了两眼,耸耸肩笑道:“这里离正殿较远,喝酒也不会得罪菩萨,真是太好了。”

无尘师太合十道:“你老那就请坐。”

老哥哥依言坐下,用手捶着后腰,说道:“人老了,多走几步,就会腰骨酸痛,真是比年轻时候差多了。”

丁少秋道:“老哥哥该吃药了。”

无尘师太吃惊道:“你老那里不舒服?”

“没……没什么。”老哥哥咽了口口水道:“我老人家吃药的时间是差不多了,但待会再吃不迟。”

无尘师太道:“青儿,你先去倒一盅开水来。”青衣少女正待退出。

老哥哥连忙摇手道:“不用、不用。”

丁少秋笑道:“老哥哥的万灵丹,就在缸里,只用杯子就好,用不着开水的。”这话听得青衣少女抿抿嘴,想笑。

无尘师太听出来了,合十笑道:“难怪你老几十年来,一点也看不出老来,就是你老笑口常开有好处。”正说之间,只见一个四十开外的青衣妇人,端着两盏茶走入。

无尘师太忙道:“师妹怎么由你端茶出来?李佛婆呢?”

青衣妇人道:“她正忙着做饭,我端出来也是二样。”

青衣少女道:“娘,还是让我来端吧。”

青衣妇人道:“别换手了,茶水刚开,还烫得很。”一面走前几步,把两盏茶放到中间方桌上,说道:“孙老人家,这位少侠请用茶。”

无尘师太道:“老人家,她是贫尼的小师妹艾氏。”一面又指指青衣少女道:“她是我师妹的女儿柳青青。”

艾大娘赶忙朝老哥哥福了下去说道:“晚辈见过孙老人家。”接着朝柳青青道:“青儿,还不快来叩见孙老人家。”

柳青青依言走上几步,行礼道:“晚辈叩见孙老人家。”

老哥哥口中咄了一声,耸着肩道:“糟糕透顶,原来这母女两个就是艾氏酒店的老板娘,小兄弟,这回咱们当真人赃俱获,我老人家这两缸酒,还有一大包卤味,就是从艾氏酒店偷出来的。”艾大娘一时之间竟然怔得一怔,接不上口去。

无尘师太忙道:“你老真爱说笑话,师妹昨晚夤夜离开酒店,店里的东西已是无主之物了,你老爱喝,带了两缸来,正好给贫尼解决难题,不然,你老来了,要贫尼到那里去买酒来孝敬你老呢?”

老哥哥嘻的笑道:“嘻嘻,说得好、说得好,看来你比你师父还会说话呢。”

丁少秋听说青衣人母女,就是艾氏酒店的老板娘奇丑无比的艾大娘和柳青青,不禁暗哦一声:“原来她们母女都戴了面具。”心中想着,忍不住朝柳青青偷偷的看去。

有谁想得到眼前的绝色少女,竟会是厚嘴塌鼻的丑姑娘?柳青青站在一旁,发现丁少秋偷偷的看她,姑娘家粉脸上又飞起两片红云,渐渐低下头去,手指只是绕着胸前的发辫。

无尘师太笑道:“师妹,看来昨晚两次出手在暗中援救你们的就是孙老人家了,试想除了孙老人家,还会有谁能有这大的神通?”

艾大娘连忙朝老哥哥险任道:“昨晚多蒙你老两次暗中赐救,不然,晚辈母女只怕出不了柯家庄呢。”

“嘻嘻。”老哥哥嘻开大口,笑道:“这叫做红萝卜上了蜡烛帐,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两次出手救你们的根本另有其人,老哥哥可不敢掠人之美。”

无尘师太讶异的道:“除了你老人家之外,还有谁有如此大的能耐?”

“嘻嘻。”老哥哥耸耸肩,傻呼呼的笑道:“你们怎么忘了还有一个人?”

无尘师太道:“孙老人家说的又是那一位前辈高人?”

老哥哥大笑道:“有一句话,你总听说过,叫做远在天边,下一句呢?”

无尘师太惊诧的道:“近在眼前,你老是说丁师弟了?”

“嘻嘻。”老哥哥笑道:“不是他,还会是谁?乙清道长的寄名弟子,会比老哥哥差吗?”

这话听得艾大娘母女给怔住了,细看丁少秋不过弱冠年纪,自己还以为他机缘巧合,能得到几位前辈高人的垂青,却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练成高深武学,能够毫不露面,就轻易制敌。这份身手,别说年轻的一辈中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就是老一辈的人中,也很少有这样造诣的人了。

艾大娘心中想着,连忙朝丁少秋裣衽道:“原来昨晚两次援手的竟是丁少侠,我母女真是感激不尽。”一面又朝柳青青道:“青青,还不快向丁少侠谢过救命之恩?”

柳青青粉脸泛红,低着头,福了福道:“谢谢丁少侠相救……”

丁少秋俊脸一红,连忙朝两人还礼道:“在下只是凑巧碰上,举手之劳,艾大娘千万不可如此说法,柳姑娘……”

无尘师太含笑道:“各大门派谊如一家,你们不用客气,青青,你就叫他丁师叔好了。”

柳青青飞红着脸,应了声「是」,凝脖望望丁少秋,又很快垂下头去,口中低低的叫着:“……”

“慢点、慢点。”老哥哥摇着双手,大声道:“小姑娘,你师伯,你娘,都不肯叫我老哥哥,我老人家一生,不论辈份,不论年纪,最喜欢人家叫我老哥哥,你就叫我老哥哥好了,好,现在就叫吧。”

柳青青眨动一双黑白分明的美眸,喜孜孜的叫道:“老哥哥。”

艾大娘咄了一声道:“青青,你怎么可以没大没小。”

柳青青哈的笑道:“娘没听见,这是老哥哥叫女儿叫的咯。”

“嘻嘻,只要叫得我老人家高兴就好了。”老哥哥耸着肩道:“我老人家看不人眼的人,就是叫我老祖宗、万岁爷我都不会理他们,小妹子,别管你娘怎么说,叫我老哥哥就没有错,还有这小伙子是老哥哥的小兄弟,现在你叫了我老哥哥,就不能再叫他什么师叔的,干脆,就叫他一声哥哥好了,年纪老的叫老哥哥,年纪小的叫小哥哥,这样最好,嘻嘻,小妹子,快叫呀。”

艾大娘心里巴不得女儿叫丁少秋「小哥哥」,因为叫「丁师叔」,丁少秋就比女儿长了一辈。自己女儿长得美如天仙,千载难逢,遇上丁少秋,年纪又轻,武功又如此高强,年甫弱冠,就当上了九大门派中的华山派掌门人,这样的人,天下虽大,那里去找第二个?

她早就存了心,所以不叫女儿叫他师叔,要女儿叫他「丁少侠」,就是为了这一点。如今老哥哥要女儿叫丁少秋「小哥哥」,可说正中下怀,她虽没有说话,但脸上隐泛笑意,看着女儿,暗暗点了下头。知娘莫若女,柳青青自然省得娘的心意,一时不禁羞红了脸,那里还叫得出口来,但她心里却有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早就暗暗的叫着「小哥哥」了。

老哥哥一对豆眼朝她一溜,道:“小妹子,你怎么了?叫他一声小哥哥,又害那门子的臊?快叫一声,以后就会习惯成自然了。”

柳青青一想老哥哥这话说得对,现在当着大家叫出口来,以后就不会再碍口了,心念一转,果然低着头叫了声:“小哥哥。”

她叫得声音虽细,丁少秋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张俊脸被她叫得通红,嗫嚅的道:“不敢当……”

老哥哥咄了一声道:“什么敢当不敢当?小妹子叫你小哥哥,你也该叫人家一声小妹子才行,老哥哥认她作妹子了,你想不认也不行,快些叫吧。”

丁少秋只得朝柳青青叫了声:“小妹子。”柳青青听得芳心好甜,口中轻「嗯」一声,赶紧靠近娘的身边,挽着娘手臂,藉以躲避娇羞。

这时从门外走进一个六十出头的蓝布衫的老婆子来,朝无尘师太躬躬身,问道:“当家师太,素斋都做好了,不知要开在那里?”

无尘师太道:“就开到这里来好了。”李佛婆答应一声,回身退出。

柳青青忙道:“娘,女儿帮李佛婆去。”翩然朝外走出。

无尘师太问道:“孙老人家这次来,不知有什么事?”

老哥哥笑道:“我老人家原是受人之托,找李老儿来的,没想到昨晚遇上小兄弟,也是找他来的,咱们一老一小兄弟两个这一见面,就发现有一件极大阴谋,将在艾氏酒店里进行,所以咱们两个要躲到这里来,才不会被对方发现。”

艾大娘慑然道:“丐帮长老柯大成一再胁迫晚辈母女离去,曾说丐帮要在这里办事,那么这一阴谋一定和柯大成有关的了?”

老哥哥点着头道:“差不多。”说话之时,李佛婆、柳青青已端着素斋走人,一盘盘放到桌上,排好碗筷,柳青青替大家装好了饭。

无尘师太连忙合十道:“孙老人家、丁师弟二位请入席了,粗蔬淡饭,招待不周,还请多原谅。”

老哥哥也不客气,踞坐上首,说道:“大家不用客气,来,来,快坐下来,粗蔬淡饭没关系,只要填得饱肚子就好。”大家因为老哥哥说话滑稽,也就没有拘束,各自落坐,吃喝起来。

李佛婆做素斋的手艺着实不错,虽是青菜豆腐、竹笋、野蔬之类,却做得盘盘鲜美无比,丁少秋一连吃了三碗饭,才算吃饱。柳青青坐在他边上,娇声问道:“小哥哥,你素斋吃得惯吗?”

丁少秋道:“在下从来也没吃过这样鲜美的素斋。”

柳青青道:“你在白鹤观待过三年,吃的是不是素斋。”

丁少秋点头道:“当然是素斋,但白鹤观的素斋,青菜就是青菜,萝卜就是萝卜,那有这样精美可口?”

无尘师太笑道:“丁师弟吃得惯,不妨在这里多住些日子。”

艾大娘忙道:“是呀,丁师弟如果肯多住几天,青儿也好跟你学上几招,那就比跟我练上十年都强。”

柳青青眉毛一挑,喜孜孜的道:“对了,娘不说,女儿还忘了哩,小哥哥武功这么高强,教我几招好吗?”她现在叫熟了,叫起「小哥哥」来,粉脸已经不会飞红了。

丁少秋道:“小妹子一手剑法也不错呀,很少找得出破绽来。”

柳青青不依道:“小哥哥,你是不是不肯教我?”

丁少秋道:“我们可以互相切磋……”

柳青青轻轻摆动了腰肢,撒娇的道:“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教我几手才行。”

老哥哥打了个呵欠,说道:“小兄弟,小妹子是你妹子咯,大哥不教妹子,还教谁去?你随便拿出一两招来,不就成了?老哥哥和周公约好了,要去赴约呢。”说着就朝右首一间房中走去。丁少秋心里暗暗好笑,老哥哥明明是大半天没喝酒了,想到房里去喝酒的,那是去午睡的?

无尘师太、艾大娘自然也知道,无尘师太合十道:“孙老人家休息了,咱们别留在这里打扰他老人家了。”

艾大娘道:“青儿,你陪小哥哥到处去走走,娘也要休息一会了。”说完,和无尘师太一起走了。

柳青青心里明白,娘这是给自己机会,粉脸不禁微微一红,斜睨着丁少秋,低低的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丁少秋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出精舍,循着白石小径,向左绕到舍后。这里已是一片山坡,利用山坡,作为花圃,四周围以短垣,种着许多花卉,幽径曲折,两旁用青竹编为栏杆,中间是小石铺的小径,十分清幽。

两人并肩走在小径上,都不知道和对方说些什么才好,是以只是默默的走着。丁少秋首先打破沉寂,说道:“这里收拾得十分雅致,大概是庵主一手栽植的了。”

柳青青偏头道:“大概是吧。”接着问道:“小哥哥,你年纪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多机遇的呢?”

丁少秋笑道:“我也不知道,都是凑巧碰上的。”

柳青青一指前面一方大石,说道:“小哥哥,我们坐下来,你慢慢的说给我听,好吗?”

丁少秋道:“你要听,我就说。”两人走近大石,柳青青弯着腰,鼓气用口吹着石屑泥沙。

丁少秋笑道:“小妹子,你别用力气了,让我来吧。”说着,左手衣袖轻轻朝大石上一挥,立时拂起一阵劲风,把石上泥沙吹括得干干净净。

柳青青看得睁大一双美目,惊喜的道:“哗,小哥哥,你内力竟有这般强劲,把石上泥沙都吹干净了。”

她先行坐下,又拍拍身边大石,说道:“你也坐下来呀。”丁少秋挨着她身边坐下。柳青青回过脸来,说道:“我叫你小哥哥,你可不能叫我小妹子。”

丁少秋道:“为什么呢?”

柳青青道:“小哥哥,就是比我大得并不很多,但你叫我小妹子,就会有我比你小得很多的意思在内,所以老哥哥可以叫我小妹子,你不能叫我小妹子。”

丁少秋笑道:“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柳青青道:“不但很有道理,而且我也很认真的。”

丁少秋忙道:“好、好,我以后不加小字就是了。”

“好了。”柳青青道:“现在你可以说了。”丁少秋就把自己幼年拜在白鹤松阳道长门下学艺,有一天晚上在山顶练剑时,遇上一位老道长,传给自己一掌一剑。

柳青青挨近他身边,偏头问道:“这位老道长就是你的记名师父老前辈了?”

她这一靠近,又偏过头来说话,口脂微香,隐约可闻,丁少秋心头不禁一荡,忙道:“是的,后来……我又跟他老人家到一处山上,练了三年内功……”

柳青青羡幕的道:“难怪你内功有这样精深了,后来呢?”丁少秋又把端午大会之后,自己和义弟李飞虹奉派去夜探岳麓分院,路上遇见一个青衣人,把自己引去护花门,要自己练习「护华剑法」。

柳青青又偏着脸道:“小哥哥,你运气真好,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有人要你去练剑法的?”丁少秋一直说到自己练成剑法之后,才知道护花门主原来就是自己母亲。

柳青青咭的轻笑道:“这就是了,伯母是护花门主,你自然是护花门的继承人了,那么怎么又会当上华山派的掌门人的呢?”

丁少秋又把自己如何遇上华山派的闻九章,如何胁逼齐逸云交出掌门符令,并在茶水中暗下剧毒,自己救了齐逸云等三人。齐逸云知道自己练成「护华剑法」,华山派祖师曾有遗训,凡能找回剑谱的人,就是华山派的继承人。

柳青青道:“上天真是不公平,所有的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接着眨动眼睛,偏头问道:“小哥哥,你学会这许多武功,教我什么呢?”

丁少秋沉吟道:“这个……让我想想看……”

柳青青披披嘴道:“你不肯教我就算了。”倏地站起身来要走。

丁少秋心头一急,叫道:“妹子……”这一急,不觉伸手拉住她的纤纤玉手。

柳青青还是第一次被男人拉住手,心头小鹿登时狂跳起来,想挣脱他的手,又不忍挣脱,只得由他拉着,飞红了脸,别过身去,幽幽的道:“你拉我则甚?”

丁少秋柔声道:“妹子,你坐下来,我又没说不肯教你,干嘛生这么大的气?”轻轻拉着她坐下。柳青青经他这一拉,早就没气了,只是有些意乱情迷,羞答答的虽已坐下,还是侧着身子没有说话。

丁少秋又道:“我说让我想想看,是说要挑适合你的才行,譬如「护华剑法」,没有内功基础,是练不来的,何况这是华山派的剑法,我也不能私相传授,所以我想只有乙清老道长传我的一招剑法,招式简单,但却有意想不到的功效,我使用这一招,从来也没有落败过……”

柳青青心头一喜,回过头来问道:“这一招是什么招式呢?”

丁少秋含笑道:“你现在不生气了?”

柳青青红着脸幽幽的道:“我几时生你的气了?”

丁少秋捉住她的手,合在自己掌心,欣然道:“你不生气就好,这一招剑法,没有名称,姑且称之为「画龙点睛」,可以夹杂在你使的剑法中使出,也可以指代剑使用,极为方便,保证你一学就会。”

柳青青手掌被他紧紧合在掌心,心头甜甜的,娇声道:“小哥哥,你真好。”她脉脉含情的望着他,也带着些娇羞。丁少秋也有些情不自禁,只是默默的凝视着她,双手掌心合着她纤手,好像快要化成一体了。柳青青并没有缩回手去,只是红着粉脸,渐渐低下头去。

这样过了一会,柳青青纤手轻轻挣动了下,叫道:“小哥哥,你不是说要教我那招剑法吗?”

“哦,是、是。”丁少秋恍如睡梦初觉,俊脸一红,忙道:“对不起,我……我这就教你……”

柳青青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轻轻抽回手去,抿抿嘴,轻笑道:“瞧你,好像作贼心虚似的。”

丁少秋道:“我那里心虚了?”

柳青青道:“好了,你快教吧。”

丁少秋站起身从身边取出青霓剑,朝她点点头道:“你过来。”柳青青依言走到他身边。丁少秋道:“你看清楚了。”左手捏了个剑诀,斜指左眉尖,右手握剑,剑尖微昂,朝前点去,口中说道:“如果不用剑,右手就以剑诀代剑,也是一样。”

柳青青不信的道:“就这么简单?”

丁少秋笑道:“看起来简单,练起来可不简单呢。”

柳青青道:“我不信。”

丁少秋道:“招式你已经看清楚了,现在我传你口诀和练剑的诀要,你就不会说它简单了。”接着就把四句口诀和剑势如何出手,详细的解说了一遍,又道:“我说的只是这一招的基本动作而已,将来等你练熟了,要如何变化,就可以随心所欲。”

柳青青用心请听,一一记在心里,一面问道:“小哥哥,你是不是可以随心变化呢?”

丁少秋吐吐舌道:“这个谈何容易,我这话,是老道长说的,我练了不过几年工夫,哪有这么快法,要达到随心所欲,练剑不到上乘化境,如何办得到?”接着把手中青霓剑递了过去,说道:“现在你可以练了。”

柳青青接过青霓剑,说道:“这柄剑怎么这样短呢,和人家动手,可以用吗?”

丁少秋道:“这柄剑叫做青霓剑,是用万年寒铁铸的,削铁如泥,剑身虽短,但你在使用之时,只要贯注内力,真气透剑而出,剑芒就会增长,和长剑并无不同。”

柳青青道:“小哥哥,你从那里得来的呢?”

丁少秋道:“是老道长送给我的。”

相晴青道:“所以我说咯,天下的好处,都给你一个人占尽了。”

丁少秋笑道:“那我还有一柄长剑,叫做倚天,也是一柄古代宝剑,足有四尺多长,一样可以削铁如泥。”

柳青青道:“你有一个青布囊,那就是倚天剑?”

“是的。”丁少秋道:“因为倚天剑特别长,很容易被江湖上人认出来,所以要用青布遮住,把它收起来,哈,别说话了,快练吧。”

柳青青手持青霓剑,左足跨前一步,左手剑决指眉,右手短剑微昂,朝前点出。要知这一招剑法,动作十分简单,但剑招的精微之处,就在举剑之际的剑尖微昂,全身功力,也在这一微昂中突发,所以这一剑微昂,变化就随之而生。

柳青青从小练剑,峨嵋派的「乱披风剑法」也是江湖一绝,剑势繁杂,不容易练得好,她已练得得心应手,纯熟无比,但这回练起这招简单的剑法,却怎么也练不好,问题就出在剑尖微昂这一点上。丁少秋站在她身边,随时加以指点、纠正,她明明记得清楚,但发剑之际,就走了样。

“不教了,我笨死啦,这么简单的招式,还练不会,我不练了。”

丁少秋笑道:“傻瓜,你还说它简单,这一剑尖微昂,可以千变万化,你知不知道,比你练的一套‘乱披风’还要复杂得多,这一招,我整整练了二天三晚才练会的,你只练了顿饭时光,就不耐了,这能练什么功夫?好了,休息一会,再练好了。”

“好嘛。”柳青青持着剑回到大石上坐下。

丁少秋跟着在她身边坐下,柔声道:“妹子,这招其实并不难,只是昂起之际,须使得自然,你如果刻意求式,使到这里,就会停滞下来。这一停顿再发,就失去一气贯通了,这点,只可意会,无法说得清楚,多练几回,就可熟能生巧,以你的冰雪聪明,不会很难的。”

柳青青经他一说,不觉欣然道:“那我再试试。”说着就站了起来。

丁少秋道:“你不休息了吗?”

柳青青朝他嫣然一笑道:“至少我要在晚餐前,把它练得差不多像样才行,不然,我怎么向这样鼓励我的老师交代呢?”说话之时,举剑摆了个姿势,陡然一剑朝前刺出,一面回头问道:“小哥哥,这一剑怎样?”

丁少秋道:“比以前好多了,不过不要使得太猛,出剑之时,愈轻愈好。”

柳青青应了声:「好」,又举剑一昂点出,问道:“这一剑呢?”

丁少秋道:“差不多了,你真聪明。”柳青青听他夸奖自己,心头一甜,接连又刺两剑,都已渐渐中式。

丁少秋道:“对了,你很快就已领悟诀要了。”柳青青越听他夸自己,心里越高兴,使出来的剑招越轻灵自然,她一招又一招的练着。

丁少秋站在边上,看她使剑,但觉她一举手、一摆腰,无不婀娜多姿,美不胜收,渐渐看出了神。夕阳渐渐西沉,柳青青早已练出一身香汗,用手背拭了下鬓边的汗水,回头看去,只见小哥哥只是怔怔的望着自己,不觉粉脸一红,娇声叫道:“小哥哥,你怎么啦?”

丁少秋哦了一声,英俊的脸上不禁微微一红,讪讪的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和人动手之际,把这一招隐藏在那里较为恰当。”

柳青青道:“你说可以把这一招放到乱披风剑法里去?”

丁少秋道:“我看你使的剑法,并不完整,明天你从头到尾练一遍给我瞧瞧,也许可以想得出来。”

“啊。”柳青青抬头望望天色,口中「啊」了一声道:“时间不早啦,该开饭了,我们快回去了。”她把青霓剑还给了丁少秋。两人匆匆回转精舍,李佛婆已在中间客堂上摆好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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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忙道:“李婆婆,我去帮你端饭菜。”随着李佛婆身后走去。不多一会,柳青青和李佛婆端着饭菜走出,一盘盘放到桌上。无尘师太和艾大娘也一起走了进来。

柳青青喜上眉梢,跳跃着迎着艾大娘道:“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小哥哥刚才教了我一招剑法,就是乙清老前辈教他的一招,小哥哥说,他十五岁那年,就是用这一招剑法,打败过南天一雕和劈天剑逢天游的……”

艾大娘看了她一眼,心头也暗暗高兴,青年男女只要有亲近的机会,很快就会发生情意,她看自己女儿和丁师弟不过半天时间,一口一声「小哥哥」就叫得这么亲昵。丁师弟居然把乙老道长教他的一招剑法也传给了青青,两人发展得这般快法,当真还出乎自己意料之外呢。她望着女儿,蔼然笑道:“娘叫你领丁大哥四处去走走,是这里的景色还不错,你却缠着丁大哥教你剑法。”

柳青青道:“女儿领小哥哥到花圃去了,教我剑法,是小哥哥自己愿意的,女儿可没有缠着他非教不可。”

艾大娘笑道:“知女莫若母,你有些什么心思,娘还会不知道吗?”

柳青青不依的叫道:“小哥哥,你看,娘说我逼你教我剑法的,你说呢,我几时缠你了……”

艾大娘含笑道:“青青,别孩子气了,丁师弟,你去请孙老人家来用素斋了。”

丁少秋答应一声,走近右首房门,推门而人,只觉满屋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老哥哥和衣躺在床上,敢情喝醉了酒,呼呼大睡,正想走近过去,把他推醒。只听耳边响起老哥哥极细的声音说道:“小兄弟,你快出去,只说老哥哥喝醉了叫不醒就好,老哥哥对素斋一点胃口也没有,待会天黑下,我会溜出去,到镇上买些烧鸡牛肉回来,才能下酒,你们只管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丁少秋也以「传音入密」说道:“好吧。”

老哥哥又道:“待会你别忘了进来喝一盏。”

丁少秋退出房去,朝无尘师太、艾大娘二人说道:“老哥哥喝醉了,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我看不用等他了。”

无尘师太道:“既然叫不醒,我们就入席吧,留些素斋待令人家醒来时食用……”

“这个不用了。”丁少秋连忙摇手道:“老哥哥平常很少吃饭,只要有酒喝就好。”

只听耳边响起老哥哥细声笑道:“这两句话,才不愧是老哥哥的小兄弟。”用过素斋,无尘师太和艾大娘起身辞出。

柳青青跟着娘身后走出,回头道:“小哥哥,我去取剑来,晚上还可以练一会剑呢。”艾大娘不好也不愿出声阻止。一会工夫,柳青青匆匆的取了双剑回来,叫道:“小哥哥,我来啦。”

丁少秋心里也欢迎她来,迎着问道:“你真的还要练剑吗?”

柳青青道:“今晚我一定要把这一招练熟了,明天你就可以教我以指代剑了。”

两人走出客堂,柳青青脚下一停,说道:“小哥哥,你就在石阶上坐着,看我练好了。”丁少秋就在阶上坐了下来。

柳青青独自走到小天井中,抽出一支短剑,练了起来。她紧记着小哥哥说过的话,这一招要使得自然,不可刻意求工,一连练了几次,昂剑之际,果然渐次灵活,心头也若有所悟,正在发剑之际。只听丁少秋含笑道:“对了,你这两次发剑,比前几次自然得多了。”

柳青青剑势一停,娇声道:“小哥哥,天这么黑,你看得清楚吗?”

丁少秋道:“自然看清楚了,你以为我随口说的?”

柳青青想了想道:“你说过,要我练一趟「乱披风剑法」给你瞧瞧,我这时候练给你看好吗?”她是故意要试试丁少秋的眼力。

丁少秋道:“好吧,我看你练一遍,也好研究一下把这招剑法,放在那里比较妥当些。”

柳青青娇声道:“那我练啦。”她话声出口,左手一翻,抽出另一柄短剑,双剑绞动,登时展开剑法,她存心要试试小哥哥的眼力,自然剑发如风,越使越快。

这是她从小练熟了的,不用思索,加紧演练,但见两道剑光,忽左忽右,化作一团,柔若风吹柳条,丝丝如浪,眼力稍差,根本就分不出双剑使的招数来。不过盏茶工夫,柳青青已把绵密无间的剑法练完,双剑一收,忍不住胸头起伏,娇喘不已,一面问道:“小哥哥,你看清了吗?”

丁少秋缓缓站起身来,含笑道:“练剑要以使气为主,虽然峨嵋剑法以快捷著称,才把这套剑法,称之为乱披风,但仍须于轻灵中辫求一气贯通。你这趟剑法练得心浮气粗,以至不时流露出破绽来,是不是你练得太快了,才会如此?如果和人动手,那就会吃了大亏,遇上高手,只怕走不出十招呢。”

柳青青原以为小哥哥会夸奖自己几句的,听了这番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望着他,幽幽的道:“这么说,我练的一无是处了?”

丁少秋含笑道:“也不然,这套剑法,绵密无间,有攻有守,本来是很少破绽的,你只要不急功躁进,使得自然轻灵,就不会心浮气粗了。”

柳青青问道:“你看那一招可以接得上你教我的一招呢?”

丁少秋想了想道:“第十三招,你双剑随身左转,从右向左,只要左手回剑护目,右手就可以沉腕昂起剑尖点出,接得很自然,还有三十五招,七十三招,一百另七招,都可以把这一剑接上去。”

柳青青听得一呆,仔细思索他说的四招,再用手一比划,果然都可以衔接得很自然,心中惊奇不止。暗想:“自己把剑使得这样快法,小哥哥当真能够看得如此清楚,还把这招剑法如何接着使出,都想好了。”一面问道:“那么使出这一招之后呢?可以再接那一招呢?”

丁少秋望着她笑了笑道:“不用再接了。”

柳青青眨着眼问道:“为什么不用再接了?”

丁少秋笑道:“你使出这一招来,已经没有人接得住了,还用再使下去吗?”

柳青青不信的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了。”丁少秋道:“只是遇上姬七姑那样的人,这一招也不管用了,但连这一招都已经不管用,其他的剑招就更不管用了。”

柳青青睁大双目问道:“姬七姑,她是女的?这人是谁呢?”

丁少秋道:“她就是盛锦花公公的姑妈,盛锦花就是南天一雕盛世民的妹子。”

柳青青问道:“姬七姑本领有这么大吗?”

丁少秋道:“我连使护华剑法连环九招,都挡不住,最后只好使出这一招来,还是被她掌风震伤,如果不是乙老道长及时赶到赐救,只怕早就死在她掌下了。”

柳青青吃惊的道:“她练的是什么阴毒掌功,竟有这般厉害?”

丁少秋道:“阴极掌,普天之下,大概只有乙老道长和老哥哥才能接得下来……”

只听身后响起老哥哥的声音说道:“老哥哥不行,我要喝足了酒,仗着一身酒气,才勉强接得住。”

两人回身看去,只见老哥哥一手捧着酒缸,一手拿着一个纸包,笑嘻嘻的站在阶上,说道:“镇上这家铺子里的烧鸡、烧鹅,都烧得不错,你们也坐下来尝尝。”

青青问道:“老哥哥,这么说,没有人能制得住姬七姑了?”

老哥哥道:“谁说没有人克制得住她?”

柳青青问道:“你老说的是什么人呢?”

“嘻嘻。”老哥哥放下酒缸,把手中纸包也在石阶上摊了开来,一面说道:“克制她的人还会有谁?就是你叫他小哥哥的人了。”

柳青青吃惊道:“小哥哥不是接不下她一掌吗?怎么……”

老哥哥已在石阶上坐下,嘻的笑道:“那是从前,我说的却是不久的将来,你小哥哥只要勤加练习,那妖婆就不足道也。”

柳青青听得一呆,这话从老哥哥口中说出来,自然可信,她真想不到小哥哥会有这么大的能耐,眨动双目,望着丁少秋问道:“小哥哥,老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丁少秋点点头道:“老哥哥说的并没错,只不知我是不是能办得到?”

柳青青忽然又担心起来,柳眉微蹙,问道:“小哥哥,你用什么去对付她的阴极掌呢?”

“剑法。”丁少秋道:“乙老道长传给我九招剑法,只是直到现在,对第九招剑法,我还是似会非会,参不透其中奥妙……”

“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把内功练好,就什么都没问题了。”老哥哥举起酒缸咕咕的喝了几口,用衣袖抹了下嘴角,指着地上的烧鸡、烧鹅说道:“快坐下来,你们尝尝,烧得着实不错。”一面把酒缸朝丁少秋面前推去,说道:“你也喝一口。”

丁少秋在他身旁坐下,笑道:“老哥哥,你忘了只带来两缸酒,我喝一口,你就会少喝一口,给我喝岂不白白浪费了?”

“哦,嗬、嗬,小兄弟,你不提醒我,差点忘了。”老哥哥慌忙把酒收了回去,说道:“你们吃烧鸡好了。”

柳青青傍着小哥哥身边坐下,丁少秋撕了一支翅膀朝她递去。柳青青接了过去,柔情如水的偏头娇声道:“谢谢你。”

老哥哥忽然攒了下眉,又摇摇头,心想:“这个也是我小妹子,那个也是我小妹子,这教我做老哥哥的怎么办?”想到这里,不觉嘻的笑道:“船到桥前自然直,做老哥哥何用这般操心?”又举起酒缸咕咕的喝了下去。

柳青青问道:“老哥哥,你说什么呢?”

“哈哈。”老哥哥放下酒缸,大笑一声道:“不管什么事儿,反正船到桥前自然直。”

丁少秋撕了一条腿,慢慢啃着,老哥哥更忙,一面喝酒,一面撕着烧鹅,一块又一块的往嘴里送,大家都没有说话。柳青青站起身,从怀中取出手绢,揩着手指,说道:“我该练剑了。”自顾自在天井中练起剑来。

老哥哥喝了口酒,说道:“小兄弟,你也该把乙道长传你的剑法多加勤练,对付老妖婆,全看你的了。”

丁少秋道:“老哥哥……”

老哥哥没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道:“乙道长和老哥哥都不便出手,你必须在这几个月之中,把剑练好,别人都帮不了你的,好了,老哥哥要去睡了。”他包好烧鸡、抱着酒缸,歪歪倒倒的朝屋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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