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 六朝清羽记(全)-33


  



第五章炎煞
「别出声!」
程宗扬低喝道。
吴战威也在纳闷,「谁在哭?」
在他们身後,商队和花苗族剩下的所有人都隐藏在黑暗中。
程宗扬後悔不迭,自己因为乐明珠那丫头,匆忙带走小紫还出手,却让小紫从自己手心里溜走,众人顿时陷入巨大的危险中,随时都可能鬼王峒一网打尽。
但後悔一点用都没有,程宗扬当即和凝羽赶回驿馆,把濒死的阿夕交给花苗人,立即带着众人撤离,躲在自己和乐明珠曾经待过的山洞中!这也是他唯一知道的藏身之地。
这里空间足够容纳众人,而且也很安全,洞窟两端的出口极为狭窄,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最大的麻烦也在这里,鬼王峒如果寻来,要堵住他们也轻而易举。
程宗扬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但总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可刚进洞不久,不知是谁发出哭声,让人心烦意乱。
那哭声还在持续,程宗扬压低声音暍道:「朱老头!」
朱老头缩在角落里,委屈地说:「不是俺。」
谢艺悄无声息地长身而起,擦肩而过时,一托程宗扬的手肘,游鱼般从洞口钻出。
果然,那声音还在耳边萦绕,看来是这些彼此相连的山洞结构特殊,让传进来的声音仿佛在洞内响起。
「什麽在哭?」
谢艺却问道:「小紫怎麽样了?」
程宗扬没气地说道:「好得很。」
谢艺微微叹了口气。
程宗扬沉着脸道:「姓谢的,我先跟你说清楚,假如乐丫头出什麽事,我跟你没完!」
谢艺苦笑着点了点头。
外面是自己曾和谢艺见面的洞窟,岩浆透出的红光在这里已经变得很淡,隐约能看到一个男子蹲在水潭边,双手掩面,肩头耸动着哀哀痛哭。
程宗扬与谢艺对视一眼,然後同时掠出。谢艺一把掩住那人的口鼻,挟着他跃回原地。程宗扬扑了个空,只好拣起地上的篮子,清理掉那人的痕迹。
那人额头有处刺青,头发油腻腻的,脸上都是泪水。他年纪已经不轻了,这会儿被谢艺捣住嘴巴,只茫然瞪大眼睛。
手里的篮子散发出熟悉的香气,程宗扬揭开篮盖,发现那是一口食篮,里面装着几个豆沙包。
愣了一会儿,程宗扬开口道:「萨安?」
那人浑身一震,程宗扬知道自己蒙对了。小紫曾说过,她在鬼王峒吃过萨安做的豆沙包。更巧的是,这个男子额头的剌青,与娄蒙一模一样。
「你是红苗人?」
萨安盯着他的装束,迟疑地点了点头。
「我们是花苗人的朋友,红苗的盟友。」
程宗扬慢慢道:「你知道我在说什麽吧。」
萨安呆了片刻,然後变得激动起来。
「是他。」
苏荔在程宗扬身边坐下,有些疲倦地支起下巴。
「很多年以前,他离开自己的部族,在南荒游荡。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被带到鬼王峒,成为一名厨房的奴仆。鬼王峒的势力虽然扩张很快,但距离他的家乡还很远。後来有一天,他听说鬼王峒的势力已经越过盘江。因为担心自己的家乡也沦为鬼王峒的奴仆,萨安才冒险与族人联系。」
苏荔把自己询问的结果告诉程宗扬,「可他没想到,红苗人刚踏入鬼王峒,就成为他们的奴隶。」
苏荔道:「他很伤心,也很後悔。」
程宗扬一件件检查自己背包中的物品,把那柄珊瑚匕首拿出来,连鞘绑在腕下,一言不发。
「你不想知道他为什麽那麽伤心吗?」
程宗扬摇了摇头。
「因为丹宸嫁给了娄蒙。」
程宗扬停顿了一下,这又是一个故事了。但他现在只关心一件事:鬼巫王的宫殿在哪里?
苏荔低叹道:「我们真的很幸运。每一个来到鬼王峒的部族,都要先接受鬼王峒巫师安排的归附仪式。这种仪式是秘密进行的,萨安以前也不知道。当他按约定与族人见面时,一切都晚了。你在想什麽?」
「我想去下面看看。」
小紫带走乐明珠,只有一个可能:把她交给鬼巫王。
在鬼王峒分不出时间,但距离鬼巫王闭关已经不远,那个令南荒人恐惧的恶魔随时都可能出现。
程宗扬紮紧背包,然後站起身,对众人说道:「我说最後一遍,去的人活命的机会很少。如果掉头离开,趁我们闯进去的时候逃生,活命的机会要大一百多倍。大家想好了吗?」
程宗扬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云苍峰咳了一声,「老夫跟着去只能添乱,还是留在这里的好。但是……」
他拈须一笑,「既然到了这里,怎麽能不去见见那位鬼巫王大人呢?」
易彪没有作声。云苍峰的决断,就是他们的命令。
祁远和吴战威相视一笑,吴战威道:「这趟咱们要是能活下来,下半辈子老祁你就有的吹了。」
祁远嘿嘿一乐,「那可不是。往後等你有了孙子,我一天给他吹八十遍。」
花苗的卡瓦露出笑容,「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苏荔道:「我们既然来,就没有准备活着回去。」
武二郎哼了一声,抱着肩蛮横地把苏荔挤到後面,一副老母鸡护雏的样子。
苏荔白了他一眼,唇角却露出甜蜜的笑意。
「那好!」
程宗扬挺身道:「大夥儿就豁出去走这一趟!」
「再商量商量成不?」
角落里有人小声说。
朱老头陪着笑脸,「那个……我这儿正好有点事……」
程宗扬理解地说:「谁能没点事呢?你要去不了,就不去了吧。」
朱老头朝众人看了看,有点发苦地咽了口唾沫,「就我一个人?」
程宗扬没理他,「准备好咱们就走。谢兄,你到下面去过,咱们两个打头,武二在後面接应。」
朱老头脸苦得能挤下汁来,他眼珠转了半天,最後带着哭腔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小程子,你就不能给老人家一个安静的晚年呐?」
「闭嘴!」
朱老头被他吼回来,只能一跺脚,勾着头钻到那群花苗女子中间。这是他能找到最安全的地方了。
那些花苗男女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这时面带笑容,与自己的族人互相告别;武二郎、吴战威神情亢奋,不停骂着粗话;那些云氏商会的护卫都没有作声,沉默得如同钢铁。
萨安怔怔看着这一切,忽然清醒过来,「我知道一条小道!」
岩浆炽热的温度在洞窟内弥漫,所有人都紧紧闭着嘴,一声不响。那些花苗女子脚踝的银铃都被布帛包住,雪白的脚掌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朝山峰底部无人知晓的鬼王宫走去。
几名无法行动的伤者连同阿夕被留在洞窟里,他们的处境最为危险,鬼王峒的武士随时可能找到他们,把他们一一杀死,但苏荔能做的,只是给他们每人一柄匕首。
不是防身,而是用来自尽。
萨安走在队伍最前方,开始还不停抹眼泪,但渐渐的,他背影越挺越直,目光也变得坚毅。他本来已经丧失了活下去的意志,现在有机会向鬼巫王复仇,已经超乎他的想像,如果能与那个恶魔同归於尽,会是他最大的幸福。
「丹宸被我藏在石窟里。」
苏荔在程宗扬耳边悄声吐露,「如果你能活着出去,记得带上她。」
程宗扬点点头。如果他们活不了,丹宸还不如无声无息地死去。
苏荔在他手上捏了一把,「如果我落到鬼王峒手中,请杀了我。阿依苏荔会永远感激你的。」
程宗扬心头像揣了一块巨石,恼怒、担忧、恐惧、焦急都压在心底。能顺利找到刚才的洞窟,多亏了当时刻下的符号。而每一个符号都让他想起乐明珠的体香和她天真的声音。
程宗扬暗暗发誓,如果小香瓜有任何意外,自己宁肯与谢艺翻脸,也不会放过小紫。
炽热的气息逐渐远去,空气似乎很久都没有流动过,变得污浊。岩壁也潮湿起来,不时有冰冷的水滴从头顶的钟乳石上滴下,打得人心头一惊。
「这里本来是一条水道。」
萨安嘶哑着嗓子说:「他们冶炼武器要用水,用石头堵住洞口,把水引到别处。」
祁远一惊:「那不是没路了吗?」
萨安道:「我来送过饭。洞口下面堵得很严密,上面没有水的地方只填了一层石头。只要钻过去,就到了鬼王宫里边。」
吴战威挤过来,「鬼巫王长的什麽模样?是不是三个脑袋,六条胳膊?」
萨安露出一丝恐惧,「我没有见过,只有鬼王峒的族人才能接触他。」
苏荔道:「你确定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我每次送来的食物,分量都没有变过。」
祁远道:「也许里面是行屍呢?」
萨安咽了口唾沫,「鬼武士也要吃生肉的。」
程宗扬忽然道:「我听说鬼王峒整个部族都没有女人?」
萨安想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鬼王峒的女人。」
几个人相视一眼,心里都生出一个念头三逼真是见鬼了。一个部族没有女人怎麽繁衍?
黑色的河水从岩石间流过。岩壁上,一块生着青苔的石头向外动了一下,然後猛地滚出。就在跌入水中的刹那,石块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托住,在空中微微一停,无声地没入水中。
谢艺吐了口气,轻烟般从洞口钻出,轻轻一跃,掠到水边一块岩石上,接着回身接住程宗扬。
过了片刻,凝羽和武二郎先後从洞口钻出,跃过来并肩立在一起。众人修为不一,同时行动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程宗扬决定分开,由他们四人在前,剩下的一盏茶之後再出发,免得被敌人一网打尽。
河岸比他们想像的更高,隐约能看到头顶岩石上蒙胧的微光。乐明珠被小紫带走已经半个多时辰,说程宗扬不着急那是假的。他第一个攀到岸上,抬起眼,猛地浑身一震,颈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岸旁踞伏着一头剽悍的野兽,它沉肩伏腰,兽目射出碧油油的寒光,似乎被岸边的声音惊动,随时都会扑过来。
程宗扬背後冒出一层冶汗,贴在石上一动也不敢动。接着上来的武二郎反应更敏捷,刷的就把钢刀拔了出来。
「假的。」
程宗扬抹了把冷汗。
那头猛兽是岩石雕成的,眼窝镶着两颗碧绿的夜明珠。细看时,很容易能发现它轮廓有雕凿的粗糙痕迹。但那位雕刻者完全捕捉到野兽的神态,使石像产生出逼真的神似感。
「干!」
同样被唬住的武二郎暴了句粗口,收回钢刀。
河岸上方是一片修葺过的平台,地面平整异常。六组形态各异的野兽罗列其中,无论狮、虎、熊、豹,还是鹰、雁、龙、蛇,都雕刻得维妙维肖。它们眼睛都镶嵌着夜明珠,交织成一片朦胧的辉光。
程宗扬呼了口气,攀到岸上,接着上来的谢艺和凝羽也都被逼真的石雕震了一下,不用说,众人都同时想到那个六朝来的石匠。
「哪边?」
他们立在平台边缘,四周都模糊不清,一时不知道该往哪边去。
谢艺盯着平滑如镜的地面,目光变得锐利,任何一丝微小的痕迹都不放过,片刻後说道:「跟我来。」
四人迅速穿过平台,这会儿一行动,程宗扬才发现他们三个都是藏踪匿迹的大行家。三人藉着雕像的掩护交替前行,谢艺动作简捷精准,凝羽最擅长利用阴影和光线的变化隐藏踪迹,自己跟在後面,几次看不清她的身影。就连武二那粗胚都从猛虎变成狸猫,脚步轻捷无声,算是给自己好好上了一课。
平台尽头只有一个入口,里面是一条平整的甬道,鬼王峒的洞窟大都是自然形成,即使有斧凿的痕迹也凸凹不平。看来这里就是通往鬼王宫的唯一通道。
萨安说的也许都是真的,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也没有一丝声音,整个鬼王宫就像一口废弃的石棺,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只有程宗扬能感觉到,这里的死亡气息是那样浓郁,仿佛有成千卜万的生命在这里消失。甬道很长,走到一半时,程宗扬听到身後轻微的响动。那是易彪他们,多半他们攀上平台的时候也被那些石雕吓住,才传出动静。
谢艺不时俯下身,查看地上的痕迹。忽然他抬起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有一行脚印朝这边去了。」
谢艺指了指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门洞。程宗扬努力睁大眼睛,也没看出他说的脚印在哪里。
谢艺用手指勾勒了一下,指点道:「用眼睛的余光看。」
程宗扬转过眼睛,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才勉强看出那里颜色微微有些发白。
「是小紫。她还带了一个人,脚步比平常要重。」
程宗扬连那是个脚印都看不出来,更不用说辨别出是谁的,「也就你能看这麽仔细。你说怎麽走,我们听你的。」
武二郎道:「鬼巫王呢?他在什麽地方?」
众人同时看向正对着甬道的大门,闭关的鬼巫王很可能就在那扇门後面。
「不管他。我们先找到乐姑娘。」
武二郎挠了挠头,悻悻跟着三人朝那个门洞走去。
四人中程宗扬关心的是乐明珠,谢艺在意的却是小紫,至於武二郎,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早点找到鬼巫王那家伙,好打扁他的睑。
门洞内是一条笔直的长廊,一踏进走廊,程宗扬就有种怪异的感觉,似乎一个巨大的危险正在前方等着他们。
谢艺右脚落下,与地面轻轻一触,然後猛地抬起,「退!」
最後面的武二郎虎躯一弓,用他铸铁般的背脊朝後撞去;凝羽旋身而起,手掌在洞顶轻轻一托,悬在半空,一边伸出手来接程宗扬。
谢艺在前,武二郎在後,凝羽挡在上方,可程宗扬仍感觉到那个巨大的危险正朝自己逼近。他刚拔出双刀,便看到两侧的岩壁上透出灼热的红光。
岩石融化般变成大团大团火红的岩浆,翻滚着朝众人涌来。接着奔涌的岩浆中,猛然挺起一个可怖的身影,它昂首嘶吼,庞大的身体上不断滴下火焰,然後张开火爪,远远抓向凝羽。
程宗扬大喝一声,双刀如同猛虎的利齿,狂劈过去。突然脚下一软,双脚彷佛踩在泥浆上一样陷入地面。身体仿佛被烈焰吞没,皮肤传来无法忍受的灼痛。
程宗扬看到凝羽惊恐的目光从头顶射来,她竭力伸长手臂,试图挽住自己,但自己双腿却像被岩浆牢牢吸住,无法摆脱地朝下陷去,离她越来越远。
就在被岩浆吞没的刹那,他看到凝羽松开手掌,毫不理会火魔袭来的焰爪,像扑火的灯蛾一样从洞顶跃下,投向自己被烈焰包围的双臂。


第六章巫王
身体被炽热包围,皮肤仿佛被烈焰噬穿,骨头似乎冒出青烟,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乾枯。只有大脑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意识,让他不顾一切地用双刀在岩浆中劈砍。
就在程宗扬再无法承受的时候,刀锋突然一空,身体仿佛从烈火交织的地狱穿过,灼目的火红退去,眼前出现一片绚丽的光辉。
如同幻觉一样,翻腾的岩浆消失了,自己置身於一个广阔的厅宇中,头上拱形的穹顶镶嵌着无数明珠,光芒交相汇集,如同光华夺目的星河,灿烂得令人无法仰视。
程宗扬双手拄刀,大口大口喘着气,喉咙仿佛被烈火炙伤,传来丝丝痛意。
眼前绚烂的星光之下,矗立一个圆形祭台。一个男子立在祭台前,挺拔的身形犹如一柄长枪,宽大的黑色斗篷从他肩头垂下,几乎覆盖了整个台面。在他手边的木架上,放着一面银镜。
他头上没有鬼角,长发从肩头直披下来,与黑色的斗篷融为一体。他面容出入意料的年轻,皮肤像从来没有接触过阳光照射,苍白得毫无血色。他凝视着程宗扬,双眸深邃而黝黑,如同望不到底的深潭。
「程宗扬……」
男子平淡地说道,目光审视着指间一枚小小的竹片。
程宗扬认出那是自己给的名片。他在脸上抹了一把,发现眉毛和发楷都被烧得蜷曲。身上的衣物虽然完整,但像被高温烧炙过一样,变得又乾又脆。他不明白,为什麽被岩浆淹没,自己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阁罗。」
男子冷漠的声音响起。
程宗扬这才看到祭台旁的阁罗。他无比谦卑和恭敬地跪伏在主人脚下,肩膀不住战栗。
「你真是个笨家伙。」
男子道:「你根本不知道给我找到一个什麽样的人。这样的愚蠢,简直是可耻。」
阁罗额头渗出一颗颗豆大的汗水,连看也不敢看程宗扬一眼。
程宗扬吸了口气,用冒烟的喉咙叫道:「鬼巫王!」
男子无动於衷地翻看着竹片,然後抬起眼,「你额角的伤痕从哪里来的?」
他眼中的寒光如同实质,被他目光一扫,太阳穴上的伤痕仿佛被吸引一样,霍霍眺动起来。
二晅就是天命主人的标记吗?」
鬼巫正像是任询问自己,「这样强烈的生命气息……难怪连炎煞的烈焰也无法把你击败啊。」
阁罗充满懊悔地说道:「神圣的主人,阁罗受到了欺骗,我愿意用自己的鲜血来洗清——」
鬼巫王打断他,「是你自己欺骗了自己。我告诉过你们,金子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可你和达古都被金灿灿的钱币蒙蔽了眼睛。」
阁罗惭愧地低下头。
「你犯了太多的错误,阁罗。我让你管理归附的奴隶,你是怎麽做的?」
阁罗汗流浃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小紫,你还被蒙在鼓里啊。」
鬼巫王气恼地抬起脚,踏在阁罗脑後,「笨蛋阁罗,听听红苗人的秘密吧。」
鬼巫王宽大的斗篷分开一线,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孔。她眼睛被厚厚的黑色丝带蒙着,娇美的脸上充满羞愧的表情。
丹宸伏在地上,雪白的香肩一动一动,似乎正举着臀部,在斗篷内与鬼巫王父媾,「尊敬的主人,我的丈夫!愚蠢的娄蒙受到蛊惑,决定与花苗人一起来刺杀鬼巫王大人。我发誓,他们只是无知,一日一知道主人的伟大,娄蒙和苏荔都会成为主人最忠诚的奴仆……」
鬼巫王严厉地对阁罗说道:「你错过了红苗人反叛的秘密,还把没有接受仪式的花苗人放到峒里,让他们杀害了我们的族人……阁罗,你老得无法做事,还是那些温驯的奴隶让你放松了警觉?」
他踩住阁罗的脑袋,大声说:「我应该用你的皮做成战鼓,来警示我们的子民!」
阁罗道:「如果能弥补错误,阁罗愿意献出自己的皮和骨头!」
鬼巫王忽然露出宽慰的表情,「可你又给我带来了一件礼物。一个天命之人……这件礼物太珍贵了,你将获得的奖赏远比惩罚更大。」
他为难地思索片刻,「我还要再想想,究竟是给你惩罚还是赏赐。去,把那些侵犯者都捕捉来。」
阁罗感激地把额头放在主人脚背上,然後立即离开大厅,整个过程都没有看程宗扬一眼。
身上的灼痛感已经消失,额角那处伤痕却越跳越快,就像一头鲸鱼,贪婪地吸食着空气中弥漫的死亡气息。这里是鬼王峒的最深处,所有的死亡气息都汇集於此,腹中的气轮飞速旋转着不断嘭胀,真阳源源生出,仿佛不会穷竭,这真是之前从未想过的意外好处。
程宗扬盯着祭台上的男子。自己无法猜测让整个南荒都为之恐惧的鬼巫王会是什麽样,却怎麽也不会想到,他会如此年轻和苍白,就像生命被透支一空,只剩下空荡荡的皮囊。
「年轻的天命者,」
鬼巫王道:「你带来了什麽样的使命?」
程宗扬听得莫名其妙,心里嘀咕道:他不会把自己当成黑魔海的信使吧?
「不要想欺骗我。」
鬼巫王冷冷道:「就在刚才,阁罗找到了你们遗留的四名伤者。剩下的十七人,都在我的宫殿里。如果阁罗还有一点智慧,很快就能把他们捕来。」
程宗扬清楚记得,自己一行除去乐明珠还有十八个人,看来神通广大的鬼巫王也有犯错的时候。
丹田中不断鼓胀的气轮似乎突破极限,使程宗扬信心越来越足,他举起刀,「我不知道什麽使命。如果有,就是干掉你这个魔鬼。」
鬼巫王冶漠地说道:「是吗?这就是你的天命?」
程宗扬道:「鬼巫王,你恶事做尽,一死了之,也太便宜了。」
鬼巫王佛然道:「我做了什麽恶事?」
程宗扬厉声道:「你指使手下屠杀蛇彝人,把南荒部族变成奴隶,难道不是恶事?」
鬼巫王深深看着他,良久他喉中低沉的声音响起,「千万年来,每一个鬼王峒人都会被同样的噩梦惊醒。那些凶恶的蛇彝男人钻入地下觅食,把我的族人当成猎物吞食。光明来临之前,每一个鬼王峒人从出生开始,一生都在不停地逃避蛇彝人。」
「你知道蛇彝人与我们的仇恨有多深吗?千万年来,鬼王峒人就在这样的威胁下生存。直到他们吞食掉鬼王峒最後一个女人。」
鬼巫王沉默栘时,然後缓缓道:「如果不是龙神,我的部族早已在地下默默灭绝。天命者,当正义的火焰在你胸膛燃烧的时候,你应该先问问那些蛇彝人,他们做过什麽。」
程宗扬瞠目结舌,蛇彝族相鬼王峒的恩怨超乎了他的想像。一个部族的女性全部灭绝,为此向敌人复仇,似乎是一个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像鬼巫王这样骄傲的人,也许会歪曲事实,但绝不屑於说谎。
怔了一会儿,程宗扬大声道:「那麽花苗和红苗呢?他们与你们相距千里,又有什麽仇怨?」
鬼巫王凝视程宗扬片刻,然後道:「鬼王峒的祖先来自大地深处,我们用牙齿和利角开凿岩石,在冰冶的地下生存,吞食青苔,喝着地下的硫磺水。承受饥饿、病痛、灾难,还有蛇彝人的威胁,为什麽我们不能在南荒的阳光和绿地之间生活?」
鬼巫王抬手打断程宗扬的质疑,「你知道南荒每年要死多少人吗?南荒人很少有人能活过三十五岁,不是因为气候,而是因为战争。胜利者成为主人,失败者沦为奴隶,这是南荒奉行的法则。南荒有几百个部族,他们彼此撕咬,就像鬣狗和野狗,只希望夺走对方的一切。」
鬼巫王苍白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声音变得亢奋,「现在我们鬼王峒已经征服了上百个部族,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争斗!如果我征服整个南荒,将消除各个部族每年几百次的战争,挽救无数人的生命!娄蒙太蠢了,居然想反抗我!他不知道,如果他活到三十五岁,一生要经历超过三十次战斗,他的生命可能在每一次战斗中终结!而每一次失败,都意味着他丧失一切。他的地位会被取代,权势会被剥夺,财产会被抢掠,甚至连妻子都将成为别人的奴隶!」
丹宸扬起脸,眼上的丝带已经被泪水打湿,她激动地位声说道:「仁慈而神圣的鬼巫王!您挽救了无数生命,请饶恕我们卑微和愚蠢!」
「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世界。」
鬼巫王用金铁般的声音说道:「软弱的白夷人垄断了湖珠交易,他们贪婪地攫取了南荒三分之一的财富,却不愿意向自己的邻居施舍一粒米;黑獠人掠夺成性,倚仗强悍的体魄,像蝗虫一样在山林里肆意抢夺;碧鲮人忌刻凉薄,他们在背後诋毁强者,却当面耻笑弱者。红苗人鲁莽冲动而又傲慢,他们固执地认为只有自己的祖神才是唯一的神灵,甚至作客时在主人的祖神像上刻画本族的图腾。」
「我的主人!」
丹宸光洁的身体从斗篷间暴露出来,却没想到要去遮掩,她祈祷般伸出手臂,悬着两团丰满的美乳,雪白的腰肢不停起伏,为主人的评价感到无比羞愧,同时又感激万分。
「还有花苗人,他们精於算计,凭藉天赋的美貌而肆意放荡,以为靠肉体就能获得一切。这就是南荒现在的部族,」
鬼巫王滔滔不绝地评价道:「他们为了一头牛,一棵树,一个铜铢,甚至一句话而争斗厮杀,让鲜血染红整个南荒。而我,将给南荒带来秩序与和平!」
丹宸激动得浑身颤抖,「伟大的主人!」
「对战争和死亡的恐惧将远去,公平和富足将降临这片土地。」
鬼巫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表情依然平静,语气却越来越重。他抬起手,在星光璀璨的穹顶下画了个圈,仿佛将整个南荒都囊括在自己手中。
「我让地火奔涌,从黑暗中引来光明。我的祖先在岩石上刻下哭泣的面孔,哭泣我们的命运。而我让它欢笑!南荒富有的族长们只会以高昂的价格从商人手里换取无用的奢侈品,而我,请来六朝的工匠,建设南荒人的家园。我剥夺了族长们的特权,却把公平带给更多的人!我收缴了所有部族的武器,在地火中铸成农具。甚至不得不从你这样贪婪的商人手里购买兵器。」
鬼巫王凌厉的目光,让程宗扬一阵心虚。如果他说的是谎言,那也太容易被揭穿了;!也许鬼王峒的奴隶们真的在铸造农具。
鬼巫王语调激越而充满自信,「在我,鬼巫王的统治下!南荒不会再有部族间的杀戮,柔弱的妇女不用再担心会在一个夜晚失去家园,沦为别人的奴隶;强壮的战上下用再害怕倒在流血的战场上,不再醒来;老人不会被族人抛弃或者被敌人砍掉头颅;儿童不会被贩卖到异乡成为奴隶!
「在我!鬼巫王的统治下,一切将井然有序!白夷人积敛的财富将属於南荒每个部族所有!饥荒岁月,我会用尽最後一颗珍珠,哪怕只为我的子民换来一粒米!黑獠人用来屠杀的战斧将砍向杂乱的灌木,为南荒人清理出大片良田,擅长耕耘的纳措人将在这些上地上种植出足够所有人食用的粮食。丰收的晚宴上,每个人都将得到吃不完的白米,篝火上烧炙着红苗猎手送来的鹿和野猪!碗中是碧鳗人捕获海中的珍品!只在祭把时献上的美酒将斟满每个人的酒杯!」
伴随着铿锵的话语,鬼巫王的手势越发强劲有力,激情万丈地说道:「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更不需要无谓的争吵!白夷、黑獠、红苗、碧鳗……每个部族的祖神离像和图腾会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所有人将同时祭祀所有部族的祖神!没有害怕!没有恐惧!他们将在一起放怀欢饮,花苗的少女会跳起美妙的舞蹈,从白天直到墨仅,闰从白天到黑夜来临!而鬼王峒忠诚的战士将守卫这一叨,让欢乐的歌声和舞蹈永不止歇!灾难永不降临!」
鬼巫王充满强大感召力的声音在耳中回荡,程宗扬只觉得两耳轰鸣,脑中像暍醉了一样感到眩晕,心头怦怦直跳。
身为南荒人的丹宸反应更强烈,她绷紧的皮肤透出亢奋的血色,乳头充血挑起,身体像触电一样剧烈的颤抖,竟然在鬼巫王蛊惑力十足的演说中达到高潮。
程宗扬心有余悸地吸了口气,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更可怕的是自己都忍不住要相信他说的一切。
如果换成另一个世界,他一定是一个天才的演说家。雄辩的气势,富有感染力的话语,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贯穿着他魔鬼般坚定的信心。连自己这样的陌生人都被鼓动得热血沸腾,何况是那些受到巫术影响的南荒人?
「天命者!」
鬼巫王金石般的声音响起,「你的使命在哪里?南荒!六朝!还是整个天下!」
程宗扬不知道他为什麽这样称呼自己,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他也有办法——最好的回答永远是抛出问题,主动引导话题。
「鬼巫王大人!」
程宗扬挺起胸,「你的梦想无比美好,但我想知道,你怎麽实现梦想?是不是靠战争和杀戮?」
「这是一场战争,但是结束南荒所有争斗的战争。」
鬼巫王的语速很平缓,「鬼王峒人在地底生活了千万年,其他部族在南荒的阳光下生活了千万年。可他们始终是无知的孩童,不知道生存的意义。」
他抬起手,「我带给他们的,首先是秩序。每个部族都将统一在鬼王峒的旗号下,接受我给他们安排的使命。」
「可你杀了那麽多人!」
「你错了,」
鬼巫王沉声道:「我杀死的人远远比他们自相残杀时要少。纳措是最早归附鬼王峒的部族,漫长的岁月中,纳措人只有不到两千人。而他们每年死於冲突和饥饿的人口都超过一百人!我只消灭了十个顽固的长老,就将纳措置於我的庇护之下,解除了他们面临的威胁。现在他们的人口已经接近三千。」
鬼巫王竖起手指,「我杀死一个纳措人,就救活了一百个纳措人!」
「你把他们当成奴隶!」
鬼巫王下客气地说道:「他们需要管教!孩子需要管教是天经地义,为什麽无知的人不需要管教?我要求他们把偷懒的时间用来劳动,教会他们为自己积蓄足够的食物。归附鬼王峒的每个部族,都得到了他们从未有过的和平与富足。」
「留在这里的奴隶呢?我从未见过那样贫穷的人,他们什麽都没有。」
「鬼王峒每天给他们提供足够的食物,发放合适的工具,他们不需要任何私人物口叩。」
「他们的尊严呢!我看到所有的洞窟都是敞开的,弥骨告诉我,任何一个鬼王峒人都可以任意闯进奴隶的住处,享用里面的女人,无论她们的身分曾经多麽高贵。」
鬼巫王不层地说道:「我们是秩序的维护者,能够为我的战士消除疲劳、提供乐趣,是她们的光荣。我相信你已经见过碧奴。」
鬼巫王道:「女人就和她一样贪心而且无知,爱慕虚荣,贪图享受,怯懦、软弱并且不知羞耻。」
丹宸涨红了脸,充满羞惭地低下头。
鬼巫王分开斗篷,将身下的红苗美妇完全暴露出来,「是我带给她们秩序,让她们学会服从,抛弃自私,知道怎样才能充分用肉体来取悦男性。」
鬼巫王「啵」的一声拔出阳具,顶在丹宸臀间。丹宸露出害羞的表情,但还是顺从地翘起屁股,让主人干进自己肛洞。
「这是她丈夫也不曾进入过的禁地,但现在,她会让任何一个鬼王峒人享受这里的乐趣。她抛弃了自私,变得温顺而主动。正如你看到一样,她们都为这样的秩序感到满意。只有可笑的蛇彝女人,才像低等爬虫那样只有一个泄殖孔。」
蒙着双眼的丹宸赤裸着光溜溜的肉体,无限谦卑地伏在他身下,卖力地耸动着雪滑的屁股,她两腿间淌满湿淋淋的淫液,情绪却亢奋之极。
程宗扬想起樨夫人的恐惧,鬼王峒的使者也是一开始就强暴了她身上所有可以插入的肉孔。原来这也是鬼王峒秩序的一部分,充分利用她们的肉体来获得乐趣。
鬼巫王握住丹宸的长发,「鬼王峒没有女人,她们就是鬼王峒的女人。我甚至违反了鬼王峒的传统,允许族人娶她们为妻。」
停顿了一会儿,他用一种伤感的语调说道:「很久以前,鬼王峒还有女性的时候,那些稀少的女人由全族的男人共有,好让她们尽可能的多繁衍後代。」
鬼王峒这样原始的社会,他说的还真有可能。不过现在还这麽说,未免太矫情了。
程宗扬冷笑道:「你的女人呢?每个被征服的部族都要给你献来新娘和伴娘,现在也有几百个吧?你为什麽下拿出来共有?」
鬼巫王苍白的面容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後抬手一挥,大厅周围帏幕卷起,露出墙壁上无数狭长的宠窟。数以百计来自不同部族的南荒少女静静立在宠中,身体被一层水日明般的物体包裹。她们紧闭双目,仿佛正在沉睡,她们腹部不同程度的隆起,有几个似乎已经孕满待产。
「她们是繁殖者,担负着为鬼王峒繁衍後代的重任。但她们的孕育期实在太漫长,直到现在,鬼王峒还没有新生儿的降临。」
丹宸激动地哭泣道:「丹奴还没有生育过!愿意用自己的子宫为主人孕育後代。丹奴乞求鬼王峒的主人能光临红苗,红苗人会举行盛大的仪式,所有未婚配过的红苗女人,都会在仪式上献出子宫……」
程宗扬忍不住喝道:「你疯了!」
丹宸看不到他的身影,听到程宗扬的斥责,她露出憎恨的表情,「无知的男人!神圣的鬼巫王大人为南荒带来光明,而你又做了什麽?多少年来,我们就像一群不知道明天的野狗,彼此追逐撕咬,是鬼巫王大人拯救了我们。你要知道,能够服侍鬼王峒的主人,是南荒每个女人的荣耀啊。」
丹宸忽然想了起来,「苏荔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她一直想要个孩子,可她总是太骄傲了。迭让她来服侍我们的主人,她身体比我更强健,为主人生下的孩子一定会更强壮!」
程宗扬彻底被她打败了。即便解除丹宸所受的巫术,她的思维也未必能够转变。
「天命之人。」
鬼巫王道:「你的出现是一个吉兆。这是玄天的旨意,两天之後的夜里,当光明再次降临,在圣光闪现的祭坛上,东方苍龙之神将与我融为一体!给予我纵横天地的力量,成就不世功业!现在是你最後的机会。」
他伸出手,充满诱惑性地说道:「加入我们!你会分享我所有的权力!」


第七章交锋
身体彷佛失去所有水分,又乾又痛。程宗扬喉头蠕动厂一下,没有咽下一丝唾沫。
他提起双刀,用发乾的声音道:「你设想的秩序并不美好。我只相信,只有每个人都能让自己过得美好,才是最好的秩序。」
鬼巫王皱起眉头,「她过得难道不好吗?」
「她只是你们的玩物。」
程宗扬举刀指向鬼巫王,「也许你觉得让鬼王峒人任意享用每个女人,使她们顺从地扭动屁股,是美好的秩序。但我不这样认为。没有被你蛊惑的花苗族长也不这样认为。」
「是那个杀害了我的巫师的女人吗?」
鬼巫王露出一丝愤怒,「她很快会纳入我制订的秩序之中,在鬼王峒最卑微的鬼仆身下心甘情愿地挺动屁股。」
如果武二在这里多好。程宗扬懊恼地想道。这家伙敢拿苏荔这麽说话,二爷非跟你玩命。可这麽长时间,谢艺他们始终没有动静,也不知道凝羽有没有受到伤害。唯二让程宗扬放心的是,鬼巫王在这里,就意味着小香瓜暂时没有太大危险。
鬼巫王对他的钢刀看也不看一眼,「我会给你一次机会,天命者。加入我,或者成为我的敌人。」
程宗扬慢慢调匀呼吸,「还有别的选择吗?」
鬼巫王摇了摇头。
程宗扬试探道:「加入鬼王峒,能分享你的权力。那麽成为你的敌人呢?」
「我会把你交给一个人,他一直在寻找天命者。」
鬼巫王比了个手势,「他会切开你的头颅,寻找他感兴趣的东西。」
程宗扬没有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接着问道:「小紫呢?」
鬼巫王却皱起眉头,「你的伤痕不再闪亮,难道已经吸完了这里的死亡之气吗?」
程宗扬狞然一笑,「你视力很好啊!」
说着程宗扬拔身而起,朝祭台上的鬼巫王掠去。
他站的位置离鬼巫王差不多有十米,程宗扬见过谢艺出手,这样的距离,他飞身一跃就够了,可怜自己还得狂迈三步。如果对手是谢艺,等自己奔过去黄花菜都该凉7……
可鬼巫王显然没有移动的意思,反而身体向前一挺,将阳具尽数送入丹宸体内,然後从身後拿起一柄青铜巨斧。
鬼巫王苍白瘦削,身材并不高大,郡柄车轮状的巨斧看起来此他整个人都要沉垂。斧轮刚一挥出,就带起强烈的风声。
程宗扬丹田满溢,趁着与鬼巫王交谈的时间,他将吸入的死气一丝丝沉人丹田,感觉真气从来没有这样充沛过,这会儿就是面对武二,自己都有信心硬撼一把,何况是这个看着一身都是病的家伙。
程宗扬双刀齐出,劈向鬼巫王的巨斧,一边叫道:「被蛇彝人吞掉的那个鬼王峒女人,不会是你娘吧?」
鬼巫王浑身一震。
程宗扬暗骂自己无耻,但两军对敌,能占一分便宜就占便宜,大不了砍掉他的脑袋再向他道歉好了。
刀斧相交,程宗扬力贯双臂,从丹田升起的真气狂涌而出,硬生生将鬼巫王已经偏斜的铜斧荡到二芳。
鬼巫王神情大变,眼中泛起一丝狰狞的红色。
程宗扬劈开巨斧,趁机一脚踏上平台,口中嘲笑道:「说得人五人六,以为自己是革命家呢!这会儿露出真面目了吧。」
趁鬼巫王铜斧斜在一旁,程宗扬右手的钢刀一翻压在他斧柄上,左刀从腰下斜掠而起,刀尖一点寒芒挑向鬼巫王心窝。
「看不出你还这麽年轻,满脑子都是天真的念头。老弟贵庚?今年该有八岁了吧?成为神人?你马上就要变鬼了。」
程宗扬嘴巴不停,连讽刺带挖苦。
鬼巫王斧柄被钢刀压住,刀身力道虽然不强,却正压在他使力的位置,程宗扬只用三分之一的力量,鬼巫王想原招施出,却得拚尽全力。
鬼巫王斧轮二讥,另一端的斧柄挑起,磕在程宗扬刀尖上,将他左手的钢刀砸开。
程宗扬虽然信心百倍,这招以巧对巧,立刻知道不妙,自己刚抢得的那点优势被他这一挑就丧失殆尽。
鬼巫王斧柄磕开钢刀,去挚笔不停顿,直接用柄端的尖首戳向程宗扬喉咙。
自己如果闪避,刚踏上祭坛这只脚就要退回来,又回到自己在台下,鬼巫王占据台上的局面。鬼巫王的大斧又是以长攻短,想对付自己,只用砍瓜切菜的招术就够了。
程宗扬硬起头皮,不去理会鬼巫王斧柄的尖首,双刀交错横挥,劈向鬼巫王的脖颈。
程宗扬这一把完全是赌命。自己的生命虽然很珍贵,但在鬼巫王眼里,他这种无知愚虫的家伙,只不过烂命一条,这种同归於尽的打法,就好比拿法拉利去撞四手的吉普,根本犯不着。何况鬼巫王志向远大,事业刚起步就这麽死了,换了程宗扬都不干。
果然,鬼巫王已经挑到他喉头的斧柄猛地一收,然後上身後仰,斧柄左右一摆,与程宗扬的双刀各拚一记。
程宗扬得势不饶人,嘴巴更是阴损,「阁罗他们难道就没起过疑心?你这长相,活脱脱就是个蛇彝人嘛。不信,旁边就有镜子。」
鬼巫王头发披散,脸色冰冷地挺起身,两手横持巨斧,平胸朝程宗扬推来。论实力,鬼巫王比程宗扬高出不止一筹,可被迪言语挑得心神浮动,一个大意就被他抢到台上。鬼巫王的巨斧擅长以长破强,当程宗扬踏到台上,距离他已不足五尺,铜斧的威力无形中减了一半。这一招鬼巫王不图伤敌,只求将程宗扬击离祭坛,抢得主动。
程宗扬险些笑了出来,他最怕就是鬼巫王放手狂攻,自己双刀对他的大斧,还真占不了多少便宜,鬼巫王这一推,正中下怀。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程宗扬却暴喝一声,脸上充满怒意。他双刀齐出,似乎准备和第一招那样,结结实实与鬼巫王硬拚一记。招术使到半途,他左手忽然一翻,手中的钢刀换成一柄模样古怪的匕首。
「叮」的一声,珊瑚铁制成的匕首切开青铜铸成的斧柄,鬼巫王蓄满力道的一推立刻落在空处,胸前空门大露。
程宗扬早巳蓄势待发,匕首斩断斧柄的同时,右手的钢刀顺势从断口劈入,刀锋撕开空气,发出虎啸般的风声。
鬼巫王目光凶狞,叫曲的长发无风而起,仿佛无数细小的毒蛇,在他苍白的脸侧浮动。
眼看鬼巫王就要溅血当场,程宗扬双腿忽然一紧,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接着那具滑腻的肉体扑来,将他撞下祭坛。
「噢!」
程宗扬一声惨叫,大腿被丹宸死死咬住。
鬼巫王并没有把这个北方来的好商放在眼里,即使动起手来,还没有放开身下的红苗女人。程宗扬怕伤了丹宸,好几个专门对付工二路的阴损招术都没有施出来,没想到丹宸会被他利用,成了一着奇兵。
如果咬的是别处,自己也就让她咬了,可她这一口离自己的命根实在太近。
丹宸的小嘴很漂亮,让她舔一下肯定很爽,但这要命的一口咬中,自己下半辈子的性生活就算提前结束了。
程宗扬咬牙抬起手,倒转钢刀,用刀柄朝丹宸击去。如果可能,自己并不想伤害丹宸,但这会儿还有个鬼巫王在旁虎视眈眈,自己往地上一倒,浑身都是破绽。如果不摆脱这个被洗脑的女人,鬼巫王随便一斧,就能从自己身上留下点什麽。
丹宸眼上的丝带掉落下来,秀美的眼睛充满憎恨地怒视着程宗扬。忽然,一只拳头伸来,砸在程宗扬腕上,挡住他击向丹宸额角的刀柄。接着那个披着斗篷的男子挟起丹宸,一手抡斧劈向程宗扬胸口。
程宗扬往侧方一滑,躲开巨斧,然後背脊在地上一挺,翻身跃起。
这几下交手两人都是以快对快,完全靠身体的反应速度。程宗扬心头雪亮,自己是全力以赴,甚王比以往的水准更高一筹。而鬼巫王被自己连番挑动,实力顶多施展出来六成。自己趁乱都没能占到上风,接下来的搏杀肯定更不好过。
鬼巫王抛下巨斧,右手挥开斗篷,露出腰间一柄形质古朴的长剑。「锵」的一声,拔剑出鞘。
程宗扬提刀笑道:「大人执斧的英姿大有蛮荒之气,没想到看家本领却是六朝人玩的长剑。」
鬼巫王冷冶道:「此剑名为鬼羽,饮血无数。今日能一饮天命者的鲜血,幸何如之!」
程宗扬心里生出一股古怪的感觉,忽然道:「你是谁?」
鬼巫王挑起眉峰。
「你不像南荒人。」
程宗扬道:「或者你很早的时候在南荒以外的地方游历过——我还没有听过南荒人这样说话的。」
鬼巫王冷笑道:「你也不似商人。」
说着一剑挑出。
劲风扑面而来,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变得阴冶刺骨。程宗扬如同置身鬼域,口中充满苦涩的味道,双眼被劲风刺得发酸,禁不住流出眼泪。
「幽幽黄泉,鬼隼剔羽。」
鬼巫王冰冷的声音响起,=兰招黄泉剔羽,可令阁下葬身黄泉:水不超生。」
鬼巫王一剑递出,整个空间似乎都被剑气撼动。穹顶的星光迅速黯淡下来,变得遥远,身体仿佛从高处急速跌落,陷入九幽之下的黄泉。
满眼都是望不到边际的苦涩黄色,程宗扬看到地狱深处,一头鬼隼正用弯曲的利喙剔着黑铁般的羽毛,怪眼透出毒汁般的寒芒,倏忽张开铁翌丁。
程宗扬闭上眼睛,舌尖紧紧顶住上颚,收回左手的匕首,摸出腰侧的钢刀,然後霍然开目,双刀斜飞而出,如同飞翔的鹰翼,击向鬼巫王的鬼羽。
刀剑交击的震响一连串响起。程宗扬将速度提到极限,丹田气轮疾转,毫不吝惜地挥洒着真气。
这一招虎视鹰扬,程宗扬从来没有用过,不是他想留来当压箱底的宝贝,实在是武二爷教得不清不楚。怎麽也说下明白为什麽要功聚双目、为什麽双刀要由虎击变成鹰阳。
不过武二郎总算数了他一句能用上的:笨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白武族的五虎断门刀就那十几招,武二郎对每一招的解释,到最後差不多都是这一句:笨蛋!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程宗扬很希望自己这个笨蛋能有命来验证二爷的谆谆教诲。
刀剑倏然分开。鬼巫王立在祭坛上,长剑微微颤动,一滴鲜血从剑锋淌下,在脚下光可监人的大理石上绽开一朵鲜艳的梅花。
程宗扬双刀垂地,右臂的衣袖被剑锋刺穿,鲜血迅速渲染出来。他模仿着武二郎的样子,狠啐一口,乾笑道:「什麽鬼巫王!实力不过如此嘛!哈哈!」
大笑声中,程宗扬腾身而起,双刀张如雁翅,犹如一头生出双翌一的饿虎,凌空扑向鬼巫王。
鬼巫王一剑击出,暴暍道:「天王锻羽!」
刀剑相交,程宗扬如受雷殛,臂上的伤口溅出一股血箭,身体像被掷出的石头一样弹出,重重摔在地上。
程宗扬只觉得浑身的骨骼都在他这一记天王锻羽下碎裂,没有一根完整的。
他竭力撑起身体,持刀的双手稳若磐行,不敢让鬼巫王看出自己真正的虚实。
鬼巫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血色。程宗扬发现他确实很年轻,似乎并不比自己大多少。他虽然看着自己,眼角的余光却在审视着别处,眼底隐约流露出焦急的神态。
程宗扬心念一动,厉喝道:「看得我的虎战八方!」
说着他挺身直纵,双刀斜挑竖抹,带出两片凌厉的刀光。这是五虎断门刀最长於攻坚的招术,一招使出,仿佛猛虎脱柙而出,威震八方。
程宗扬刀光呼啸而至,鬼巫王也不敢轻视,他斗篷鼓起,仿佛一条巨龙在斗篷内绕着身体盘旋飞舞,随时裂衣而出。
「妖龙解羽!」
鬼羽剑划出,剑光粼粼闪动,仿佛无数闪亮的羽毛凋零飘落。
程宗扬双臂一震,直贯双刀的真气仿佛流沙一样飞速流失,被鬼巫王的剑气分割削弱,只递出一半就所剩无几。不过程宗扬这一招虎战八方只是徒有其表,双刀一摆,挣脱鬼羽剑的牵绊,趁机勾头朝祭台一角的银镜瞧去。
一哈!」
程宗扬透出难以置信的惊喜,接着大笑一声,一颗心终於落到肚子里。
银镜上,一个少女正在石柱林立的宫殿里穿梭。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脚步轻盈无比,曲线玲珑的身上只缠着一幅鲜红的鲛绘,暴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丰翘的双乳把红绡高高顶起,不是乐明珠还能是谁?
程宗扬心里乐开了花,这丫头竟然能从小紫手里溜掉,看来还不是很笨嘛!
忽然眼前爆出一片寒芒,鬼巫王的妖龙解羽余势未衰,鬼羽剑狂飙卷起。程宗扬举刀疾封,整条右臂的衣物一瞬间被剑气割碎,化为无数飞舞的蝴蝶。
程宗扬急忙退後,摆脱剑气的范围。鬼巫王没有追击,面容反而隐隐抽动了一下。
程宗扬见微知着,立刻朝银镜望去。
果然,银镜画面一变,一个生着虎斑的壮汉横冲直撞。在他旁边,凝羽左手张开光盾,将武二郎触动的机关二挡住。後面的谢艺像一头大鸟般绕着圈子侧身低掠,刀光挥向圈中一团火红的物体。那个岩浆怪物已经小了一半,身上的岩浆不时被刀光带出,飞起一团团火焰。後面隐约还能看到易彪的影子,看来他们已经会合在一处。
程宗扬心头大石落地,更加意气风发,挺刀指向鬼巫王,「要不要听听我给你的选择?投降,或者去死!」
鬼巫王高傲地抬起头。丹宸卧在祭坛,无比崇慕地望着自己的主人,然後竭力提起折断的铜斧。
鬼巫王一手抚着她的发丝,缓缓道:「他是鬼王峒的敌人,南荒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但不要杀死他。」
他顿了一下,「我要切开他的头颅,寻找天命的指引。」
丹宸挺身站立起来,为主人而战的信念给了她无比勇气。
「可憎的异乡人!」
丹宸将巨大的斧轮举过头顶,然後冲天而起。
程宗扬吃惊地抬起头。丹宸笔直飞上星光璀璨的穹顶,白美的胴体在珠光下熠熠生辉。他根本没想过丹宸还能上阵。这会儿程宗扬才意识到她和苏荔一样,也是南荒女子。可她一下跃起五米的高度,而且还在不断升高,别说苏荔,就是把武二郎拉来,也只有抬头看的份。
鬼巫王似乎对另一边的威胁更在意,冶哼一声,掠出拱形的大厅。
程宗扬仰头看着高飞的红苗女子。丹宸跃起难以想像的高度,接近穹顶时,雪白的双腿忽然一分,身下现出一头白森森的猛虎。
那头猛虎完全由白骨组成,巨大的头颅依然能看出往日的威猛,深陷的眼窝中燃烧着鬼火一样暗红的光芒。它托着丹宸飞到穹顶,然後猛扑下来。
无数明珠汇成的星河下,一个美艳的女子长发飞舞,手持断斧,赤裸着雪白的胴体跨虎飞来,这一幕足以让程宗扬记上很多年。但这会儿,他首先要做的,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一人一虎从七、八尺的高度一击而下,这冲击力可不是说笑的。
「砰」的一声,程宗扬砍开一间宠窟的水晶,把身体紧紧贴在窟中。
丹宸和她胯下的猛虎显然都没想到这个卑劣的异乡商人会溜,蓄满力道的一击完全落在空处。
那些水晶状的物体仿佛有生命一样包围过来,程宗扬下等水晶合拢,背脊用力一撑,从龟窟扑出,倾尽全力一刀斩在猛虎白骨森森的足爪上。
猛虎骨爪纹丝未动,反而是骨节组成的虎尾扬起,彷佛一条骨节累累的长鞭横挥过来,抽向陧宗阳腰刚。
程宗扬双臂剧震,手中的百链钢刀苋然在猛虎的骨爪上卷了刀。想拔出珊瑚匕首已经来不及了,程宗扬不顾形象地扑倒在地,听着虎尾从背後呼啸而过,背上冒出一层冷汗。
「咄!」
赤裸的红苗女子露出英武的一面,长发飘飞间,那柄比她还要沉重的巨斧直劈而下。
程宗扬真的很感激武二郎,那招虎落平阳,他特地躺在地上给自己施展过。
双刀盘旋而起,将身体笼罩在刀光下。一连三刀,荡开铜斧,程宗扬趁势一弓身,箭矢般跃出。
忽然背後二凉,锋利的斧刀像刀片一样撕开衣袍,尖锐的痛楚仿佛要将整个背脊切开。
程宗扬「砰」的靠在石柱上,滚热的鲜血贴着冰冷的石柱流淌下来。这不怪武二,都是自己学艺不精,才露了这麽大一个破绽出来。丹宸没有一斧把自己劈成两片,就算自己运气够好。
丹宸凝视着他,斧轮鲜血淋漓。她身下骨虎张开大口,无声地嘶吼着,骨尾滚滚而动。丹宸双腿一紧,骨虎纵身而起,驮着丹宸扑来。
程宗扬举起双刀,朝丹宸的铜斧架去。猛虎雄健的脊骨纵成一道斜线,丹宸身体後仰,两手举过头顶,雪乳高耸,带着憎恶的目光举斧劈下。
「铛」的一声震响,程宗扬双刀架住铜斧。背脊的痛楚像飞腾的火焰一样掠向全身。丹田的气轮疾转起来,程宗扬大吼一声,将丹宸的铜斧推开。
丹宸眼中的惊愕一闪即逝,再次催动骨虎冲来。程宗扬丹田气息虽然强盛,消耗也极快。丹宸有骨虎助力,每一斧都居高临下,攻势强猛,程宗扬接连挡住几斧,最後一斧腰背再无法支持,重重靠在石柱上。
「格」的一声脆响,背包中似乎有什麽东西破碎,尖锐地扎在腰後。程宗扬顾不得理会,眼看丹宸胯下的猛虎又一次人立而起,合身朝自己扑来,程宗扬身体一旋,飞快地绕到石柱後面。
猛虎粗大的骨骼重重撞在柱上,坚固的石柱仿佛要折断一样摇撼起来,让程宗扬心头一阵发寒。
鬼巫王召唤出的这头怪物不知道是什麽东西,竟然比鬼巫王还难对付。如果不是鬼巫王脑子进水,吩咐丹宸不要杀死自己,自己早就成这头死老虎的点心了。
程宗扬喘息未定,猛虎白森森的头颅便从柱旁显露出来。


第八章分路
「可憎的异乡人!敢违抗鬼巫王人人的命令,你将是整个南荒的敌人!」
丹宸跨在虎背上,充满恨意地目光盯在程宗扬脸上。
她这会儿对鬼巫王敬若神明,完全是刀枪不入,说什麽都没用。程宗扬乾脆闭紧嘴,趁机调息。
丹宸白皙的双手握紧斧柄,然後用双腿驭使身下的骨虎。猛虎前爪在地上一撑,昂身而起。
这头猛虎骨骼比铁还硬,自己手里已经卷刀的钢刀给它搔痒都不配。程宗扬屏住呼吸,盯紧骨虎的来势,寻机躲避。
猛虎前爪落在地上,身体弓起,向前蹿出。忽然「哗啦」一声,它两只前爪落地的刹那,骨节突然分I朋离析,接着硕大一头猛虎就碎成满地枯骨。
丹宸的青铜巨斧已经挥出,身下的猛虎却突然崩溃,丹宸猝不及防,顿时跌落下来,重重扑倒在程宗扬面前。
丹宸勉力握住斧柄,忽然手腕一紧,被一只牛皮靴踩住。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醒醒吧。当女奴很好玩吗?」
丹宸拚命摇动手臂,一边抱住程宗扬的小腿,张口便咬。程宗扬大腿被她咬的一口还在霍霍作痛,气恼下,一个耳光抽在丹宸睑上,将她打得伏在一边。
看到骨虎爪上的血迹,程宗扬突然醒悟过来。虎煞!这是鬼王峒驱使的四煞之一。最初遇到的岩浆怪物应该是炎煞,它们和阴煞一样,都是在南荒游荡的阴魂。
自己背後被丹宸利斧劈伤,鲜血流在石柱上,刚才骨虎一扑,前爪和胸骨都沾上血迹。由於生死根的关系,自己体内饱蕴真阳,正是这些阴魂的天敌。猛虎的白骨被血一染,就迅速解体。
丹宸雪白的胴体趴在地上,那张白美的雪臀正翘在程宗扬面前。雪滑的臀肉间,刚被鬼巫王干过的淫穴和嫩肛还湿淋淋泛着艳光,让程宗扬一阵心跳。
失去虎煞的支撑,丹宸的力量减弱大半。她挣扎着抓住斧柄,还要与程宗扬搏杀。
纠缠这麽久,程宗扬早巳心急如焚喜田下不再客气,一脚踢在丹宸雪白的屁股上。
丹宸身体扑倒在地,白光光的雪臀一阵乱颤。眼看这个被洗脑的红苗女子还要去捡铜斧,程宗扬索性一脚,把铜斧远远踢开。
「鬼王峒的敌人!你去死!」
门广尖叫着扑向程宗扬。
钢刀虽然卷了刀,不小心扎到一样要命。苏荔交待过,让自己照顾丹宸,程宗扬只好把刀扔掉,抓住丹宸的手腕。丹宸像疯了一样,手抓、脚踹、头撞、牙咬……身体每个能动的部位都用上了。
程宗扬背脊还有伤,一挣就痛得钻心。为了制服这个疯狂的女人,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最後把身体压在丹宸背上,才把她制住。
程宗扬双手抓住丹宸的手腕,朝两边分开,两脚踩住她的脚踝,把她白滑的肉体紧紧压在地上,叠成一个大字形。
丹宸手脚都被按住,身体仍在不停挣动,她极力挺动腰肢,那张又圆又翘的丰臀正顶在程宗扬腹下,充满弹性的臀肉在身下来回磨擦,让他身体本能地出现反应。肉棒勃起,隔着衣物顶在丹宸滑嫩的臀缝间。
丹宸几缕乌黑的发丝贴在粉颈上,赤裸的胴体沾满汗水,散发出淫艳的肉慾气息。她似乎感觉到臀间的异样,屁股从上下挺动变成左右扭动,想让顶在臀肉里的肉棒滑出。但程宗扬阳具硬邦邦顶在她臀里,随着她的扭动越进越深。程宗扬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肉棒挤进臀肉深处,隔着衣物顶在一片湿腻而火热的嫩肉上。
程宗扬大口大口喘着气,乾脆用力一顶,吼道:「别动了!」
丹宸浑身一震,身体僵住。她脸颊贴在冰冷的石面上,鼻尖掉落着一粒红红的药片。嗅到药片特殊的香气,丹宸情不自禁地张开口,吞下药片。
程宗扬这才发现自己背包里的瓶子被撞破。碎玻璃把背包扎出一个洞,几粒红红绿绿的药片滚落出来。
丹宸眼中的狂热渐渐散去,变得茫然,身体无意识地扭动起来。程宗扬试探着松开她的手,丹宸臀部耸起,一手急切地伸到腹下。
程宗扬慢慢放开丹宸,发现她不再对自己产生威胁,才以最快的速度登上祭坛。
自己本来想瞧瞧谢艺他们杀到哪里,但失望地发现,银镜只停留在鬼巫王离开的一幕。
画面上能看到凝羽、武二、苏荔、易彪、祁远、花苗的女子……十几人中只少了朱老头一个,不知道那老家伙躲在哪儿,怎麽都看不到人影。
程宗扬抓了抓脑袋,回头看到丹宸伏在地上,雪白的肉体蠕动着,像一条白光光的肉蛇。程宗扬犹豫了一下,然後抱起丹宸,扛在肩上。
「萨安!你不是说没有活人吗!」
商队里一个汉子吼道。
萨安脸上鲜血直流,恐惧地说:「他们……他们是魔鬼!」
「别吵了!」
吴战威叫道:「是他奶奶的鬼武士!」
祁远道:二一爷动静那麽大,早就该把他们引来了。大伙谁都别怨!既然到了这里,迟早都有这麽一遭!」
与程宗扬失散後,大伙会合在一处,一路直闯,最後在一处大厅陷入重围。无数生着鬼角的战士涌人大厅,对他们展开疯狂的围攻。
厅中无险可守,众人被围困在四根石柱中间,武二郎、凝羽、易彪、苏荔各守一边,其他人围成两层圈子。待在最中间不是云苍峰,而是朱老头。他蹲在人群之中,两手抱头,一叠声地念着佛,连嘴角的白沫都顾不上擦。
一条灰线从鬼战士背後疾驰而来,一路溅起团团血花。距离队伍还有三丈之远,那个灰影便飞身而起。
一名披着铁甲的鬼武士纵身扑出,在空中与他撞在一处。一片淡淡的刀光闪过,鬼武士庞大的身体在半空一顿,腰部随即分开一条血线,颓然跌落。
谢艺身上连血迹都未沾上多少,他抬手在石柱上一按,轻飘飘落下。
卡瓦递来水囊,谢艺也不客气,接过来痛饮一口,然後道:「西南方向有个出口,没有鬼武士出来。」
易彪道:「也许是死路。」
谢艺环顾四周,「四面受敌,只怕撑不了半个时辰。即使是死路,也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云执事,你看呢?」
云苍峰道:「鬼王峒从四面同时杀出,必定早有准备。挑选此地动手,必定不利於我而利於彼。」
苏荔凤目生寒,「云执事说得不错。鬼王峒既然挑选此地,我们任换一个地方,也不会比这里更差。」
易彪刚准备调整人手,云苍峰止住他,「谢兄弟,你来安排。」
谢艺不再推辞,身体一挺,沉声道:「易彪在前,吴战威在旁辅助;武二,你当左翼,跟紧祁远,不许恋战。」
武二郎一听就想发作,谢艺目光如电一扫,武二郎到了嘴边的粗话生生咽了回去。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凶性一起,天知道会杀到哪儿。祁远小心谨慎,跟着他,不王於误了大事。
「苏荔族长和凝羽姑娘在右翼。卡瓦,你和同伴在中前部接应……」
谢艺迅速分派人手,他声音并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坚如铁石,充满自信,无形中让众人感染了他的信心,振奋起精神。
「得罪了!」
程宗扬朝身前的大屁股上打了一掌。丹宸趴在他肩膀上,双腿低垂,那张雪白的屁股在程宗扬脸侧不停扭动,柔滑的臀缝间水汪汪不住淌出淫水。
程宗扬背脊被她铜斧砍到,幸好鬼巫王要留活口,自己才拣了一条命。这时丹宸身体一动,丰挺的乳房顶到背後的伤口,让程宗扬痛得倒抽凉气。
他把丹宸放下来,咬牙活动了一下筋骨。伤口没有包紮,但程宗扬并不担心失血过多。此时自己体内生气正旺,只要不是伤到大动脉,都能在最短时间内止血,只不过伤口癒合没那麽容易。
天知道自己在鬼王宫的什麽地方,离谢艺他们还有多远。离开拱形的大厅,光线就黯淡下来,程宗扬几乎是两眼摸黑的瞎走,也不知道自己是离他们越来越近,还是越来越远。
程宗扬喘了口气,盘膝坐下来歇息。手里两把钢刀都卷了刀,拿着只能摆个样子。
鬼巫王这会儿杀过来,自己只能拿匕首跟他贴身肉搏了。
忽然,一声娇叱传来。程宗扬霍地站起身,顾不上理会丹宸,就提刀疾奔过去。
洞口透出摇曳的火光,一个弥猴一样瘦削的家伙又蹦又跳,急切地挥舞着手臂叫道:「在那里!在那里!」
程宗扬从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亲热地问道:「在哪里?」
弥骨腐烂的脖颈扭过来,看着程宗扬笑咪咪的面孔,然後张大嘴巴。
程宗扬提起刀,用刀背在他额头上「铛铛」敲了两下,「在哪儿?」
弥骨脖颈裸露的血管滚过一个血球,手指僵硬地朝一边点了点。
「你不饶舌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
程宗扬随手用刀柄凿在弥骨脑门上,把他敲晕,一边接过他爪中的火把,把他踢到角落里。
娇叱声夹杂在拳脚带起的风声中,越来越清晰。程宗扬奔过去,那声音却突然间消失,周围顿时安静下来。程宗扬心头一紧,急忙加快速度。
火焰在松枝下发出细微的爆响,程宗扬屏住呼吸,小心地伸出火把。
火光映出一个巨大的空间,无数石笋从洞顶倒挂下来,经过亿万年的生长,与洞底连在一起,形成一根根形态各异的石柱。程宗扬控制着心跳,警觉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千万别是小香瓜出了什麽意外,自己好不容易追到这里,要是她正好被擒,那可太倒楣了。
程宗扬小心地绕过石柱,忽然风声响起,直扑面门。程宗扬急忙抬肘去挡,却看到一截雪白的小腿从下面踢过来,悄无声息,同时毫不客气地狠狠踹向自己的小腹。
「小香……噢!」
程宗扬抱着小腹,跪倒在地。小丫头那一脚力道十足,自己腹中的内脏似乎都翻转过来,连腹中的气轮也几乎被她一脚踹碎。
「哎呀!快躲开!」
伴随着乐明珠的惊叫,一道风声疾掠过来,重重落在脸上,啪的一声,程宗扬脸猛地扭到一边。
程宗扬脸皮不算太薄,但这蓄满力道一掌还是打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作响,半晌回不过神来。
乐明珠气恼的声音响起,「我不是让你躲开吗!大笨蛋!」
程宗扬好不容易兀神归位,吼道:「知道是我你还打!」
乐明珠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这招我都练过几百次了,先是拳头封眼,然後踹肚子、打耳光,每次都是三招齐发,怎麽收得回来?」
程宗扬瞪了她半晌,最後嘴巴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什麽鬼巫王、小紫、天命者,这会儿都统统抛到脑後,只要这丫头还是原来的样子就好。
「小香瓜。」
「唔?」
程宗扬揉苔脸说:「你不是中了迷药吗?怎麽会在这里?」
乐明珠得意地说:「阿夕的迷药我才不怕呢。别忘了我是光明观堂弟子,只用了半个时辰,我就把迷药都逼出来了。」
程宗扬几乎要对她刮目相看了,「後来呢?」
「後来我就到了这里。这个地方真大,我脚都快走酸了,也没找到你们,还遇到几个坏家伙。」
程宗扬急忙问道:「小紫呢?」
「咦?小紫也来了吗?」
乐明珠连忙朝他身後望去。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然後小心问道:「你是怎麽逼出迷药的?」
「这是我们光明观堂的秘技,不过告诉你也没有什麽大不了的。首先要屏吸敛神,断绝六识,然後细心调理血脉,还归诸经,就把迷药逼出来了。一「断绝六识?」
「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啦。迷药是惑乱心智,只有六识都封闭掉,才能保持灵台一点清明,要不早就被迷倒了。连这个都不懂,真笨!」
程宗扬呼了口气,原来这丫头自从中了迷药之後就什麽都不知道,糊糊涂涂睡了一觉,就到了这里。这该说好人有好命呢,还是傻人有傻福?
「喂喂,」
乐明珠毫不客气地踢他起来,「帮我後面系一下。」
程宗扬早就看得心头狂跳。这丫头从浴池出来,几乎什麽都没穿,白生生的胴体上只缠了一条鲛绾。那幅鲛绘只有尺许宽,一丈多长,鲜艳夺目,用来束胸很合适,但掩在身上未免太小了。
看得出,为了充分利用这块有限的衣料遮掩身体,小丫头很费了一番工夫。
她先用鲛绘在胸前缠了一道,掩住双乳,然後从背後斜着拉过来,缠在纤细的腰间。然後严严实实地把屁股包住。
缠绕的方式与当日苏荔类似。但苏荔用的是一整匹丝绸,华彩华丽,这样缠下来不仅风情万种,而且仪态大方,极具野性之美。鲛绾的宽度还不到丝绸的一半,乐明珠紧紧缠在身上,就像在晶莹的玉瓶上系了条缎带,能遮住的肌肤不到五分之一,大半身体都暴露在外,而且她缠的方式,鲛绘长度又不够,两端差了一尺多,无法系住,只能掖起来,走几步就会松开,难怪她会急羞让自己帮忙。
拐宗扬为难地说:一怎麽系?」
「不管了,你只要帮我系好。」
=坦也差得太远了。」
程宗扬看得挠头。「不如我帮你束胸吧。」
乐明珠瞪了他一眼,「大笨蛋!我光着屁股怎麽走啊?」
她赌气说:「要不然,把你的裤子给我!」
「好啊。」
程宗扬做势欲脱。
乐明珠皱着眉头道:「难看死了!我才不要呢!」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然後拉开乐明珠背後的红绾。
「喂,你做什麽?」
「你这样缠肯定下行,我帮你重新系。」
乐明珠将信将疑,「不许骗我啊。」
程宗扬解开红绡,望着乐明珠莹白如玉的背影,只觉一股温热的暖意从胸口涨开,一点一点充满心头。
小丫头身材发育得很好,背後看去,光洁的胴体就像一口精美的玉瓶,从背後都能看到她那对丰腻的小香瓜,曲线玲珑动人。程宗扬张开手,放在乐明珠腰侧,轻轻二?拇指便碰到一起,纤细得盈盈一握。她身体暖暖的,细腻的皮肤像牛乳一样洁白柔滑。
乐明珠上身赤裸,臀部还被鲛绡掩着。程宗扬松开手,然後扯住鲛绡,从她粉嫩的雪臀间轻轻抽出。
小丫头有些害羞起来,催促道:「快一点!大笨蛋!」
程宗扬停下手。面前解下红绘的少女一丝不挂,白滑的胴体在火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辉,如雪如玉,香软动人。
程宗扬一笑,从背後拥住她柔软的胴体。
「你干什麽?」
程宗扬耍赖道:二让我抱一会儿。」
乐明珠有些不情愿地挣了一下,程宗扬一声惨叫。
乐明珠惶然道:「怎麽了?」
「我的背……」
程宗扬丝丝吸着凉气。
乐明珠不敢再动,乖乖让他抱着。背後的伤门们霍霍作痛,怀中拥着小香瓜温香软玉的肉体,鼻端飘来少女幽馥的体香,程宗扬只想就此睡去。
乐明珠瞋道:「好了吧!不要把口水滴到我睑上。一程宗扬叫道:「我又没流口水!」
「我听到你在咽了!还咽了好多!一「我口渴还不行啊。」
「哼!」
乐明珠用力踩了他一脚。
「好了好了。」
程宗扬舒展了一下肩背,然後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我瞧瞧你的背。咦,真的有伤啊。」
「我怎麽会骗你。」
「别动。」
乐明珠踮起脚尖,丰腻的乳球毫不避忌地压在他肩膀上,仔细看了一会儿。
「没事啦。」
乐明珠放开他,然後脸一红,抱住身体,「大色狼!一程宗扬从她身上栘开目光,不层地说道:「你知道色狼是做什麽的吗?」
乐明珠瞪了他一眼。
「过来,我帮你系。」
程宗扬把鲛绾披在她颈後,和以前束胸一样,在胸前交叉掩住乳球。托着她丰腻圆硕的雪乳,程宗扬心神一阵激荡,忍不住揉捏了几把,换来乐明珠毫不客气的一脚和一个大大的白眼。
程宗扬满脸笑容,把鲛绡在她背後平挽了一下,掩好小香瓜的双乳,然後把鲛绘从她洁白的躯体斜缠过来,在她腰侧打了个结。接着一端横缠,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围了两圈。
程宗扬拿起鲛绾另一端,放到乐明珠身下,小丫头很听话地分开腿,让他手掌从自己腿间穿过。
乐明珠对自己的信任让程宗扬感到意外,他不由得屏住呼吸,托起柔滑如水的鲛缩,从她白嫩的腿间塞过,无比温柔地覆住她处女的禁地。
隔着鲛绾,手指触到那片令人销魂的柔软,程宗扬重重喘了口气,「小香瓜……」
乐明珠好奇地扭过脸,「怎麽了?」
一让我亲一口。」
乐明珠身子一扭,「不要!」
「就亲一下。」
乐明珠感觉到他手指的动作,惊叫道:「亲这里?」
说着她脸颊突然红了起来,小声道:「你又不是阿夕……」
程宗扬一愣,「什麽?」
乐明珠红着脸说:「她好讨厌……」
程宗扬追问道:「还有谁碰过这里?」
乐明珠嘟起嘴,「还有小紫那个坏丫头。」
这个程宗扬知道,他咽了口唾沫,「还有吗?」
乐明珠白了他一眼,「还有就是你!」
程宗扬如释重负,露出坏笑的表情,「我也要摸。」
乐明珠生气地说:「你已经摸到了!」
「还隔着布呢。」
「我不要!不要!不要!讨厌!讨厌!讨厌!」
程宗扬只好作罢,他把鲛绘从小丫头腿间塞过,向上缠在臀间,打了个结。
鲛绾只在她腰臀间绕了两道,不但够用,省出一大截来。乐明珠这次很听话,乖乖翘着屁股,让他用鲛绡在自己臀後打了个漂亮的花结。
打完结,再把腰间两道横系的鲛绡拉开,包住圆翘的雪臀,这件简单的衣物就完成了。鲛绡差不多有三十公分的宽度,拉下来就像一条漂亮的短裙,看起来与办公室女郎的套裙有几分相似。虽然还很短,但重要的地方都掩住了。
乐明珠喜滋滋地左看右看,随着她腰肢的扭动,那只鲜红的绾结在她小屁股上一摆一摆,看起来就像一个丰乳翘臀的礼口叩娃娃,娇俏而又可爱。
程宗扬举起火把给她照亮,被她纯粹的喜悦感染,唇角露出笑意。
忽然,乐明珠抬起头,几乎同时,程宗扬也听远处的响动。
「糟了!」
乐明珠小声道:「有个家伙醒过来了!」
「谁?」
「嘘!」
乐明珠竖起手指,然後朝程宗扬摆了摆手,一溜烟躲到石柱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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